每一个词,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,狠狠砸在刘秀紧绷的神经上。
那铁箍般的手指,一丝丝、极其缓慢地松开了。
骤然涌入的空气呛得邓弘蜷缩起身子,爆发出剧烈的咳嗽,每一声都牵扯着几乎碎裂的喉骨,火辣辣地疼。他瘫软在墙根,大口喘息,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淌下。
一片昏蒙的视线里,只看到那双绣着金玄二色龙纹的靴子,定定地立在原地,一动不动。
暖阁内死寂得可怕,只剩下他粗重狼狈的喘气声,以及那盏孤灯灯芯偶尔爆开的、细微的噼啪声。
良久。
头顶上传来一声极轻、极哑,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的声音,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颤抖:
“还有…谁知道?”
邓弘捂着喉咙,抬起涕泪交加的脸,看向刘秀。
方才那雷霆震怒、几欲杀人的帝王,此刻面色是一种近乎虚弱的苍白,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,挺拔的身躯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,竟需要伸出手,勉强撑住身旁的桌案,才能稳住身形。
那桌上,昏黄灯影旁,静静放着一枚半旧的、与这帝王之居格格不入的青铜素簪。
邓弘的心脏在残存的惊惧和缺氧的闷痛中,沉沉一跳。
他知道了。他赌对了最后一分。系统强行灌入的那段尘封秘辛,击穿了帝王最坚不可摧的心防。
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,喉间立刻泛起一股血腥味。声音破碎而沙哑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斩钉截铁的干净:
“天知地知,”他顿了顿,迎着刘秀缓缓移下来的、复杂得难以形容的目光,一字一句道,“陛下知,臣知。”
“臣,”他重重咳了一声,勉力调整呼吸,“臣愿以此秘密,及臣之性命,助陛下…尽收陇西。”
刘秀撑在案上的手指,猛地蜷缩了起来,指节泛出青白色。
他久久地盯着邓弘,那目光似要穿透他的皮肉,直看到灵魂最深处去,审视,挣扎,还有一丝未曾散尽的、被触及逆鳞后的惊悸。
窗外,夜风穿过宫苑的松柏,发出呜咽般的低鸣。
良久,刘秀极其缓慢地直起身。所有的激烈情绪,那瞬间的失控与脆弱,都被一种更深沉、更莫测的东西缓缓覆盖、压下。
他没有再看那枚青铜簪,也没有再看邓弘狼狈的模样,只是转身,走向那扇唯一的窗,望向外面沉沉的夜幕。
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带着一种经历巨大震荡后的疲惫与沙哑,以及一丝不容错辨的、冰冷的决断。
“起来说话。”
“告诉朕,陇西,你待如何‘单骑’而定?”
“若有半字虚言,”声音顿了顿,没有说完,但那未尽的意味,比方才的扼喉更加冰冷刺骨。
邓弘扶着墙壁,艰难地站起身,喉间的疼痛提醒着他方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距离。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抬头,看向那个笼罩在阴影里的、天下至尊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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暖阁内,灯火如豆。
邓弘喉间的剧痛尚未消散,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烧红的炭块。他扶着冰冷的墙壁艰难站起,目光却不敢从那个背对他的身影上移开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