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只是平静地告诉她,我的手废了,无心学习了。
辅导员的惋惜,我全当耳旁风。
走出行政楼,阳光有些刺眼。
我拿出手机,找到那个置顶的号码。
没有丝毫犹豫,删除,拉黑,一条龙服务。
微信、QQ、支付宝……所有能联系到我的方式,全部清除。
做完这一切,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好像卸下了压在身上十几年的枷锁。
闺蜜开车送我去了机场。
她一路欲言又止。
直到我拖着行李箱准备进安检口,她才忍不住开口。
「念念,你真的想好了吗?」
我冲她摆摆手。
「帮我照顾好我的琴,别让它落灰。」
国外治疗的日子很枯燥。
每天就是各种检查,和漫长又痛苦的复健。
医生说我的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,复健也只能恢复一部分手部功能,想再恢复到能弹钢琴的水平,基本不可能。
我对此没有任何反应。
能恢复多少,算多少吧。
我爸妈偶尔会打来电话。
他们知道我和霍扬掰了,对此举双手赞成。
「那种没心没肺的玩意儿,早断早好。」
我妈在电话里愤愤不平。
「你都不知道,你走了一个月,那小子跟疯了一样。」
她说霍扬找不到我,就天天往我们家跑。
「一个月后才反应过来你真走了?这反射弧能绕地球三圈了吧。」
我爸在旁边冷哼。
「他还在咱家楼下等了一整夜,以为能等到你。」
「我第二天一早下楼,直接一盆洗脚水给他从头浇到脚。」
我爸的语气里满是得意。
「让他滚,别再来脏了我们家的地儿。」
我听着电话那头父母的你一言我一语。
那些事情,于我而言,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。
我在这边唯一的朋友,是负责我复健的医生程晏。
他是医学院的学神,来这边做交流学习。
人很清冷,话不多,但做事很细致。
每次复健,他都会精准地找到我最痛的那个点,然后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按下去。
疼得我每次都想骂娘。
但他总会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,递过来一颗糖。
「补充糖分,可以缓解疼痛。」
他的声音总是平平的,没什么起伏。
可那颗糖,确实很甜。
3
我在国外的生活平静如水。
霍扬这个名字,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。
直到某一天,闺蜜给我发来一张截图。
那是一场名流云集的晚宴。
照片的角落里,柳溪穿着一身高定礼服,笑得一脸羞涩。
闺蜜发来一连串的语音。
「我靠!念念!这件礼服不是你十八岁生日,霍扬他妈特意找人给你定制的吗?」
「全球就这一件!尺码都是按你的做的!」
「柳溪她怎么穿得上的?她配吗?」
「你看霍扬那张死人脸!他肯定也是才发现!」
我放大照片。
柳溪身上的礼服,确实有些紧绷,尤其是在腰身的部分,显得有些滑稽。
而她旁边的霍扬,脸色黑得能滴出墨。
他死死地攥着拳头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我关掉手机,没再回复。
一件衣服而已。
我不要的东西,谁捡去穿,都与我无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