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第二天中午，新闻里说，大火被扑灭，所有被困人员被成功救出，消防员无一伤亡。
我才像虚脱了一样，瘫倒在沙发上。
下午，他回来了。
脸上，身上，全是黑色的烟灰，只有牙齿是白的。
他一进门，就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。
“禾禾，我回来了。”
我闻着他身上浓重的烟火味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我捶打着他的后背，“陈祁越，你混蛋！你为什么不回我电话！”
他任由我打着，抱着我的力气却越来越大。
“手机在火场里摔坏了。”他低声说，“对不起，让你担心了。”
那一刻，我忽然明白，我的眼泪和埋怨，对他来说，都是一种负担。
他已经在用生命去守护别人了，我怎么能再用我的情绪去消耗他。
我擦干眼泪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，说：“你等一下。”
我走进厨房，给他下了一碗面，卧了两个荷包蛋。
他看着那碗面，眼睛红了。
他吃得很快，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。
吃完，他看着我，认真地说：“禾禾，等我下次休假，我们就去见我爸妈。”
我愣住了。
“我想娶你。”他一字一句，说得无比清晰。
这是他第一次，跟我提未来。
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，点了点头。
那一刻，所有的恐惧和不安，都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散了。
我以为，只要我们足够相爱，就能克服一切。
可我忘了，命运的剧本，从来不会按照我们的预想去写。
在他准备带我回家见父母的前一天，队里突然接到了紧急任务。
邻市山区，因为连日干旱，突发特大森林火灾。
他们中队，被紧急抽调过去增援。
他走的时候，是凌晨三点。
我被他起床的声音惊醒。
他已经穿戴整齐，站在床边看着我。
“任务很急，我得走了。”他俯下身，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，“等我回来。”
“我等你。”我看着他，努力挤出一个微笑。
他转身，大步离开，没有回头。
我却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，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。
我总觉得，有什么东西，要永远地离开我了。
03
陈祁越走了三天，山火的消息铺天盖地。
电视里，直升机从空中洒下红色的阻燃剂，地面上，无数橙色的身影在火海中穿梭。
每一帧画面，都像一把刀子，剜着我的心。
我联系不上他，只能通过新闻，捕捉着一星半点的消息。
第四天，新闻说，火势得到了初步控制，但因为风向突变，有几名消防员被困在了山谷里。
我的心，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我疯了一样地给他们中队的指导员打电话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，那头很嘈杂，风声，呼喊声，乱作一团。
“嫂子……”指导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“祁越他……他为了掩护新兵撤退，被……被困在里面了。”
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，耳朵里嗡嗡作响，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手机从手里滑落，摔在地上，屏幕碎成了蜘蛛网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家门的。
我只有一个念头，我要去找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