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忘了你说的吗？只要吹响它，你就会来救我。”
“现在，轮到我来救你了。”
我站起身，从轮椅后面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。
我打开文件夹，里面是我这几天查到的所有资料。
“这是国内最好的康复中心，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。他们的脊椎损伤康复成功率，是全国最高的。”
“这是你最喜欢的作家，他也是高位截瘫，可他现在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之一。”
“还有他，他没有四肢，却走遍了全世界，给了无数人希望。”
我把那些资料，一页一页地翻给他看。
“陈祁越，你的腿不能动了，不代表你的人生就结束了。”
“你的战场，只是从火场，转移到了这里。”
“以前，你救别人。现在，你要救你自己。”
“你是我苏净禾看上的男人，是我心中的英雄。英雄，是不会被打倒的。”
我的声音，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。
他一直低着头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过了很久，我才听到他沙哑得几乎不成样子的声音。
“……没用的。”
这是他醒来后，对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我的心，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他抬起头，看着我，空洞的眼神里，第一次有了情绪，那是，绝望。
“我说，没用的。”他重复了一遍，声音大了一些，“苏净禾，你走吧。别在我这个废人身上，浪费时间了。”
“我不是废人是什么？我连自己上厕所都做不到！我活着，还有什么意义！”他激动地捶打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，歇斯底里地吼道。
这是我第一次，看到他如此失控的样子。
我的眼泪，再也忍不住，汹涌而出。
我没有哭出声，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周围有路过的人，对着我们指指点点。
我不在乎。
我看着他，看着这个我深爱的男人，正在被绝望一点点吞噬。
我忽然做了一个决定。
我擦干眼泪，看着他，笑了。
“好啊，陈祁越，既然你这么想当个废人，那我就成全你。”
说完，我转身，毫不犹豫地推着空轮椅，朝病房走去。
把他一个人，留在了花园里。
他的父母追上来，想拦住我。
“禾禾，你别这样，他……”
“叔叔阿姨，”我打断他们，“他需要的，不是同情和怜悯。他需要重新站起来的，是他的尊严。”
我知道，我这么做，很冒险。
我可能会，永远地失去他。
但是，如果不能唤醒他，我宁愿失去他。
我不要一个，没有灵魂的空壳。
05
我真的走了。
没有回病房，甚至没有回那个我们曾经有过甜蜜回忆的小旅馆。
我直接买了回程的车票。
坐在高铁上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，我的心，空落落的。
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。
我只知道，陈祁越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，像烙印一样，刻在了我的脑子里。
回到家的第一件事，就是把自己关进房间，蒙上被子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。
哭累了，就睡觉。
睡醒了，就继续哭。
我仿佛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和痛苦，都发泄出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