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阿福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八卦阵,用朱砂勾勒线条,将三枚雷击木符牌摆在阵眼,又把婉娘的银镯、陆晚晴的苗银项圈、沈青黛的莹白瓷片、苏艳秋的戏服碎片放在中间 —— 这四样法器都沾过冤魂解脱的灵气,是他们历次除邪的 “护身符”。“师傅,秦啸山为什么专找渔民的麻烦?镇上的其他人怎么没事?” 阿福盯着窗外的河面,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下来,照在水面上,泛着诡异的银光,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。

林羽擦拭着桃木剑,剑身泛着淡淡的红光,剑身上的太极纹路在烛光下流转:“渔民靠运河吃饭,秦啸山觉得他们的父辈当年‘欠’了自己 —— 欠一句公道话,欠一次挺身而出。而且渔民常年在水上活动,阳气被河水冲淡,容易被水下的怨气缠上。” 他顿了顿,目光落在河面上,“他当年被沉江时,魂魄被棺材与船锚锁在淤泥里,加上‘守运河’的执念,就成了锁魂的沉棺鬼。夜里划桨、撒纸钱,是船工出船前的仪式;引渔民下水,是想凑齐‘船工人数’,他觉得自己的漕运队没散,还要‘重开漕运’,守着这条运河。”

阿福摸了摸口袋里的号服碎片,碎片上的河腥气似乎更浓了:“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找当年的汉奸或者日军报仇?”

“当年的汉奸早就被枪决了,日军也大多战死,活着的也回了日本,他的怨气够不到。而且成年人的魂魄有阳气护着,他的怨气虽重,却还伤不了,只能找常年在水上的渔民。” 林羽将桃木剑放在身侧,“而且他的执念核心是‘不被遗忘’,他怕自己和船工们的义举被埋在淤泥里,没人记得他们是为了守运河、守百姓才死的。”

子夜时分,河面突然起了雾,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,将渡口裹得严严实实,连月光都透不进来。破船屋的门突然 “吱呀” 一声开了,一股冰冷的湿气吹进来,桌上的烛光剧烈晃动,差点熄灭。“吱呀 —— 吱呀 ——” 的船桨声突然从浓雾中传来,缓慢而沉重,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,听得人胸口发闷。桌上的罗盘指针瞬间竖了起来,发出 “嗡嗡” 的悲鸣,指针尖端的灰蓝雾气越来越浓,像是要从指针里钻出来,落在桌上,凝成细小的水珠。

阿福慌忙撩开窗帘,只见浓雾中,一道穿号服的黑影正划着木船在水面游荡。木船是老旧的漕运小船,船身布满青苔与划痕,船桨是乌木的,磨得光滑发亮。黑影穿着藏蓝色的号服,胸前绣着锚纹,身影高大挺拔,只是动作僵硬,像个木偶。船尾拖着铁链,铁链粗得像手腕,一端拴在船尾,一端沉入水中,每划一下桨,铁链就会晃动,溅起水花,水面上随即浮起几张泛白的纸钱,顺着水流漂向岸边。黑影的号服衣角沾满水草,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上,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,落在船板上,发出 “嗒嗒” 的声响。

“是秦啸山的魂魄!他被沉棺锁着,离不开渡口的水域!” 林羽猛地起身,抓起桃木剑,剑鞘上的红绳绷得紧紧的,三枚古铜钱微微发烫,“快跟上!他要引渔民下水了!这船桨声是‘集合信号’!”

二人迅速找来一艘小舢板,是渔民们留下的,船底有些漏水,用破布堵着。阿福撑起船桨,刚划了几下,就觉得船底一沉,像是有东西在下面拖着。“师傅,有东西抓船!” 他慌忙低头,只见水下伸出无数只青灰色的手,指甲缝里嵌着河泥与水草,正抓着船底摇晃,有的手甚至顺着船舷往上爬,指节扭曲,泛着死灰的颜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