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有夜里,一切沉寂下来后,那种老旧楼房本身细微的、无法解释的吱嘎声和若有若无的流动感,反而更让人心神不宁。
偶尔,我会闻到那丝若有若无的酸味,从床底下飘出来。
很淡,却顽固地钻进鼻腔。
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夜里,我半梦半醒间,似乎听到一点极其细微的声响。
窸窸窣窣——
像是……指甲轻轻刮过硬木?
声音太轻微了,断断续续,几乎被我的呼吸声掩盖。
我屏息凝神去听,又没了。
大概是老鼠吧,老房子难免。
困意袭来,我没多想,翻个身再次睡去。
第五天,我在楼道里碰见了邻居,一个面色苍白、总是低着头快步走路的年轻男人。
他手里拎着垃圾袋,擦肩而过时,我似乎闻到了一丝熟悉的、微酸的泡菜味。
联想到床底下那玩意,我忍不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。
第六天,下班回来,在电梯里遇到另一位住户,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。
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也压不住那缕顽固的酸气。
她注意到我的视线,眼神闪烁了一下,迅速移开,电梯门一开就急匆匆地走了。
似乎整栋楼都弥漫着这种若有若无的味道。
房东老太太那句话莫名在我脑子里回响——“我们这栋楼,家家都有的”。
真是什么诡异的集体癖好?
不安的种子悄悄埋下,但我仍试图用理性解释一切:老楼通风差,一家做泡菜,味道难免串得到处都是。
直到第七天夜里。
我被一种声音彻底惊醒。
不是幻听,不是老鼠,不是任何可以自欺欺人的寻常声响。
那声音,来自床底。
咔嚓……咔嚓嚓……
是咀嚼声!
非常清晰,湿漉漉的,带着某种黏腻的质感,一下,又一下,慢条斯理地磨咬着什么脆硬的东西。
听得人牙根发酸,头皮瞬间炸开!
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,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,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,震得耳膜嗡嗡作响。
黑暗中,那声音持续不断,咔嚓……嘶啦……甚至还夹杂着极其细微的、仿佛满足的吮吸声。
是什么东西?!
老鼠能发出这种声音?!
房东老太太诡异的表情、邻居们身上古怪的酸味、那坛被密封的泡菜……所有碎片在这一刻疯狂涌入脑海,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。
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,几乎窒息。
但一股更强的、近乎自虐的冲动,驱使着我——我要看!必须看清楚!那到底是什么!
我颤抖地、极其缓慢地伸手,摸向床头柜上的手电筒。
指尖冰凉,冷汗湿透了睡衣。
摸索的动作似乎惊扰了那东西。
床下的咀嚼声……突然停止了。
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,比之前的声音更令人窒息。
它……发现我了?
不,不能停!我必须知道!
我猛地攥紧手电,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,一个翻身滚到床沿,几乎是将上半身探出床外,手指狠狠按下了手电开关!
——
刺眼的光柱如同利剑,猛地劈开床底浓稠的黑暗!
瞬间照亮了一切。
那坛孤零零的泡菜坛子还在原地。
但它旁边,密密麻麻,紧挨着,排列着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