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谈合作？”我攥紧了手指，指节泛白。与仇人合作？这念头让我胃里翻搅。
“让他从山顶摔下来之前，总要让他亲手把你扶上去，站得离他最近。”陈哲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，像猎人布置好了陷阱，“你需要的，是一个进入他核心视野的阶梯。一个完美无瑕、让他无法抗拒的‘作品’。”
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疯狂燃烧，几乎要将理智焚毁。碾压顾承泽？这正是我日日夜夜渴求的！但一丝疑虑如同冰冷的蛇，缠绕上心头。陈哲是什么人？欧阳先生又扮演什么角色？他们凭什么信任我这个“破产的丧家犬”，又凭什么愿意卷入这场私人恩怨？
“为什么是我？”我盯着陈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，声音沙哑，“你们能从中得到什么？”
陈哲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望着楼下云大校园里葱郁的树影和来往的学生。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。
“欧阳先生欣赏你的才华，纯粹的。”他的声音低沉下来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，“至于我……顾承泽的父亲顾海峰，十二年前在东南亚，用卑劣的手段吞并了我父亲毕生的心血，逼得他……跳了海。”他猛地转过身，眼神深处，是压抑了太久的、冰封的痛楚和刻骨的恨意，“顾家的每一块基石，都沾着别人的血泪。摧毁它，是我父亲的遗愿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温教授长长地叹息一声，摘下眼镜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
原来如此。敌人的敌人。陈哲的恨，与我同源，却更深沉，更隐秘，也更有力量。他的坦诚，像一把钥匙，短暂地卸下了我一部分心防。至少，在推翻顾家这座腐朽大厦的目标上，我们是同路人。
“你需要什么？”我问，声音不再嘶哑，反而带上了一种孤注一掷的平静。
“名字。”陈哲目光灼灼，“我需要一个名字。一个能震动整个行业，让顾承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设计师的名字。一个真正的、属于你自己的名字！Zero的面具，该摘下了。你要以苏屿的身份，堂堂正正地，把属于你的一切，亲手夺回来！”
怒火、屈辱、被认可的渴望、积蓄了三年几乎要爆炸的力量……所有情绪在陈哲的话语催化下轰然爆发！
“我要设计！”我猛地站起来，声音因为情绪的激荡而微微变形，但眼神却亮得惊人，像淬了火的寒星。“一个足以为顾承泽钉上耻辱柱的设计！一个让他引以为傲的‘海天盛景’永远活在阴影里的设计！给我资料！所有的！地块、环境、市场、他们的弱点！我要最好的材料！最前沿的技术支持！温教授！”
我的目光投向教授。温玉衡看着我眼中燃烧的火焰，那是一种他等待了太久的火焰。他缓缓点头，脸上浮现出一种欣慰与决绝交织的神色：“老头子这把骨头，还能陪你疯最后一次。图纸、模型、数据支持、我的实验室……都给你权限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，阁楼书房彻底变成了一个不眠的战场。巨大的图纸铺满了地面，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标注、狂放的草图、精确的计算公式和各种颜色的荧光笔痕迹。3D建模软件在温教授的旧电脑上艰难运转，发出嗡嗡的悲鸣。工地搬砖的疲惫被一种近乎癫狂的、燃烧生命的亢奋所取代。我像回到了当年那个不知疲倦、灵感喷薄的苏屿，只是这一次，笔下的每一根线条，都浸透着冰冷的恨意和复仇的锋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