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差第三天,我提前回了家。
推开门,一股陌生的香薰味钻进鼻子,甜得发腻,像腐烂的蜜桃。
妻子沈月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,背对着我,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散在肩上。她穿着一件真丝的吊带睡裙,身形窈窕。听到开门声,她回过头,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但立刻被一个完美的笑容掩盖。
“老公,你怎么提前回来啦?不是说后天吗?”她站起身,像一只优雅的猫,走过来想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。
我的目光越过她,投向了客厅正中的那个多宝格。
最顶层,那个原本用来供奉我爸骨灰盒的位置,空了。
那个我特意请人用一整块黑檀木雕刻的、厚重肃穆的骨灰盒,不见了。
我的心,猛地往下一沉。
“爸的骨灰盒呢?”我问,声音有点干。
沈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随即又变得轻松起来。“哦,那个啊,我收起来了。”
“收起来了?收到哪儿去了?”我的眉头皱了起来。我爸去世刚过百天,我们那儿的规矩,一周年内,香火是不能断的。
“哎呀,一个骨灰盒,天天摆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,多晦气啊。”沈月挽住我的胳膊,把我往沙发上拉,“家里马上要来客人了,让人看见多不好。我先帮你收到储藏室去了。”
我心里一阵不舒服,但三年的婚姻生活,已经让我习惯了退让。我是入赘,住的是她家的房子,开的是她买的车。在这个家里,我早就学会了把自己的感受放到最低。
“行吧。”我点了点头,压下心里的别扭,“那我先去给爸上柱香。”
“别急嘛。”沈月按住我,献宝似的从茶几下面捧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,“老公,快看,我给你准备的惊喜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结婚三年,这还是她第一次给我准备“惊喜”。
她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个造型奇特的……器皿。
它通体由一种半透明的琉璃材质制成,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。器皿的形状很不规则,像一块被融化的、扭曲的冰,但中间又有一个光滑的凹槽。整体呈现出一种灰白相间的、带着细微颗粒感的质地,透着一种病态的美感。
“这是什么?”我问。
“烟灰缸啊。”沈月的眼睛亮晶晶的,充满了对自己作品的得意,“好看吗?我自己设计的,然后找工坊烧出来的,独一无二哦。”
“烟灰缸?”我更迷惑了,“你不是最讨厌烟味吗?而且……我也不怎么抽烟啊。”
“当然不是给你用的啦。”沈月笑得像个小女孩,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的炫耀,“这是我给张昊准备的生日礼物。他下周生日,我寻思送点有心意的东西,外面买的都太俗气了。”
张昊。
她的男闺蜜,一个浑身名牌、开着跑车的富二代。也是我心里的一根刺。
我没说话,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烟灰缸,想仔细看看。入手的感觉很奇怪,温润,又带着一种……说不出的熟悉感。
就在我的指尖划过烟灰缸底部的时候,我的动作,猛地僵住了。
我的瞳孔,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。
在那灰白相间的琉璃底部,镶嵌着一块小小的、不起眼的物体。
那是一块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