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,却沁着一抹鲜艳血红的……玉佩。
我的呼吸,停了。
这块血玉玉佩,是我爸从我爷爷手里传下来的,他戴了一辈子,片刻不离身。我爸是火化的,按照他的遗愿,这块玉佩,也跟着他一起,被放进了骨灰里。
我记得清清楚楚,一百天前,我亲手将它,连同我爸的骨灰,一起装进了那个黑檀木的骨灰盒。
现在,它却出现在了这里。
出现在了这个即将被送给另一个男人、用来弹烟灰的……烟灰缸里。
那一瞬间,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我抬起头,死死地盯着沈月,我看到她脸上那得意的、期待被夸奖的笑容。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念头,像魔鬼的诅咒一样,在我的脑海里疯狂地回响:
她把我爸的骨灰,做成了烟灰缸。
2
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客厅里那股甜腻的香薰味,此刻闻起来像尸体腐烂的味道,一阵阵地往我胃里钻。
我看着沈月,看着她那张我亲吻了三年的、精致漂亮的脸。我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,哪怕是一丁点的恶作剧得逞后的心虚。
没有。
什么都没有。
她的眼神清澈而坦然,就像在展示一件普通的艺术品。
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。那个所谓的“烟灰缸”,变得有千斤重,几乎要从我手里滑下去。
“沈月……”我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沙子,发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,“你……你把……我爸的骨…灰……”
我说不下去了。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刀,在剐我的心。
沈月终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。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,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,带着一丝不解和被打扰的不耐烦。
“你怎么了?”她问,语气里没有关心,只有疑惑,“不就是一个烟灰缸吗?至于这么大反应?”
“我问你!”我猛地提高了音量,几乎是在嘶吼,“我爸的骨灰呢?!”
我的吼声,似乎吓了她一跳。她往后退了半步,那种被冒犯的表情浮现在脸上。
“林峰,你吼什么?”她也冷下了脸,“我不是说了吗?收起来了。”
“收到哪儿去了?!”我一步步向她逼近,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那个盒子,“是不是……是不是都在这里面?!”
我的手指,颤抖地指向那个灰白色的、扭曲的器皿。
沈月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那个烟灰缸,然后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。她的脸上,没有我预想中的惊慌或愧疚,反而露出一种“原来是这样”的、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随即,是一种轻蔑的、无法理解的嗤笑。
“我当是什么事呢。”她抱着胳膊,靠在墙上,好笑地看着我,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,“对啊,是用你爸的骨灰做的。怎么了?”
怎么了?
这三个字,像三颗子弹,瞬间击碎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。
我感觉自己的天灵盖,像是被一把大锤狠狠地砸开了。整个世界都在旋转,耳边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声。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我说,这是用你爸的骨灰做的。”沈月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,她甚至饶有兴致地解释起来,语气就像在介绍一道菜的配方,“我查过了,骨灰的主要成分是磷酸钙,和烧制琉璃的材料差不多。我把它们磨成粉,和琉璃砂混在一起,经过一千多度的高温,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很有创意,不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