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没惊动任何人。
命盘架在正中的案上,
我的那卷用红绳系着,
解开时,
指尖发颤。
毛笔蘸了朱砂,
在“阴女”那栏旁边,
添了“阳火冲煞”四个字。
写得又快又急,
墨汁都溅到了指尖。
刚把命盘归位,
身后突然传来“咔”的一声——
是铜镜裂了。
那面挂在墙上的铜镜,
本来亮得能照见人影。
此刻却像被冰砸过,
裂纹从中心往四周爬,
像张网。
紧接着,
镜中映出的不是我——
是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。
背对着我,
头发散在肩上。
突然,
她的头被什么东西勾住——
是铁钩子,
从镜顶垂下来的。
“嗤啦——”
一声轻响,
像布被撕开。
那女子的脸,
竟被钩子整个勾了下来。
血顺着镜子往下淌,
滴在地上,
没半点声响。
而那张被勾住的脸,
眉眼、
鼻梁、
甚至嘴角那颗小痣,
都跟我一模一样。
我腿一软,
跌坐在地上,
指尖的朱砂蹭到了裙摆,
像刚沾了血。
耳边突然有女子哭,
细细的,
贴着耳廓,
「你改的不是命盘,
是加速觉醒的咒印啊。」
铜镜彻底碎了,
碎片溅到我手背上,
划开一道小口子,
疼得我猛地回神。
窗外的雨还在下,
风卷着寒气扑进来,
我攥着满手的碎片,
突然明白:
从圣旨到我家的那一刻起,
我就没躲过,
这场剥脸的命。
2
# 簪
婚期定在三日后,
我把寒梅簪别在发间,
冷玉贴着头皮,
凉得像块冰。
这簪是皇帝赏的,
前几日金殿论策,
我驳得御史哑口无言。
陛下抚掌笑:
「此簪镇过邪祟,赏你。」
当时只当是恩宠,
直到昨夜,
卸妆时簪子磕在妆奁上,
竟漏出点暗红。
我捏着簪尾旋开,
一股腥气扑上来——
是血,
凝固在中空的簪芯里。
指尖触到血痂时,
突然想起传闻,
前六任新娘,
入萧府前都丢过指尖血。
原来这不是护身符,
是萧景珩炼的引魂蛊。
戴得越久,
镜中妖姬越容易锁我魂魄。
今日是婚前宴,
宾客满座,
萧玉书端着酒过来,
笑眼弯弯,
「夫人簪子真别致。」
我没接话,
抬手就拔了簪,
银尖对着左臂,
狠狠扎下去。
血涌出来,
顺着簪身往下淌,
冲得簪芯里的旧血化了,
滴在婚书上。
我蘸着血画符,
是《阴符策论》里的句子。
刚画完,
婚书突然自燃。
火苗窜起来时,
众人惊呼。
火中竟显出张脸,
眉眼和我一模一样。
萧玉书凑过来,
声音裹着笑,
「好烈的才女,
正好配最烈的剥皮刀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