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尧不是那等迂腐的人,听了只觉好奇:“你这妹妹倒有趣。”
上元节那日,谢尧陪着孟云旌一同归家。
孟云霁一见孟云旌便扑了上去,火红的狐狸披风在雪夜里似朵盛开的蔷薇,明媚娇艳。
她看也没看旁边的谢尧一眼。
谢尧见着孟云旌的样子也啧啧称奇。
“素来只晓得云旌端方温雅,几时见过他这般着急的样子,这大冷的天不肯坐车,一路驭马回来的,我可算是见着什么是归心似箭了。”
孟云霁攥着孟云霁的胳膊,赖在他身上,孟云旌嘴角笑着,对谢尧告罪:“我这妹妹自小野惯了,没什么规矩,殿下勿怪。”
那时他们都没注意到,谢尧的眼神意味深长:“不会,我反倒很喜欢阿霁这样的性子,特别鲜活。”
这一面之缘,谁也不会想到,五皇子竟会去向陛下求了赐婚圣旨,等到孟云霁及笄便择吉日入宫完婚。
圣旨刚念完时,有两个人同时大脑一片空白。
宣旨的太监刚走,孟云霁“噌”一声站起来:“我不嫁,谁爱嫁谁嫁去。”
孟夫人被她吓得面色惨白,忙叫下人把她捆了绑回房里去:“圣旨已下,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?”
孟云霁梗着脖子大声喊道:“我就是绞了头发去当姑子我也不嫁,不嫁,就是不嫁,我就见过那男的一面,我怎么就要嫁给他了?”
孟夫人听到这,心也软了,叹了口气:“阿霁,嫁人原就是这么回事,哪怕爹娘疼爱,给你精挑细选好些年,你也是同没说过几句话的人成亲,差别倒也不大。
“圣旨已下,你想开些吧。”
孟云霁自小受宠,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月亮,孟家人都要架梯子去给她摘一摘的,她原以为这桩婚事能像从前一样,哭一哭闹一闹就解决了。
但当她逃婚三次被关进了祠堂,孟云霁忽然意识到,可能这次,她是真的不能不从了。
孟云旌心似刀绞。
他看着孟云霁又哭又闹被硬生生绑回家,绣鞋都挣脱了一只,往日爱笑爱闹的小姑娘被锁在祠堂里三个月了。
但他只能看着,他什么也不能做。
孟云霁这次异常执拗,说什么都不松口。
她十五岁生日那天,孟云旌去看她,给她带了她最爱吃的金丝窝糖和玫瑰甜糕,她尝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。
一双眼睛水蒙蒙地看着他,孟云旌忽然发现,她瘦了好些。
跪在祖宗灵位前,蓝白衣裳,显得那么羸弱。
她问他:“哥哥,我真的不能不嫁吗?”
孟云旌想摆出兄长的架势,义正言辞地教导于她,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他低下身,抚着孟云霁的额头,柔声安抚:“哥哥去给你想办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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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说,云霁不愿嫁我?”
谢尧饶有趣味地回身问道。
孟云旌答:“殿下恕罪,非是阿霁不愿嫁,是臣担心她自幼被爹娘娇惯长大,入宫冲撞了贵人。”
谢尧轻笑一声,将他从地上扶起,“你我之间,不必说这样生分的话。
“我早就听闻,孟家兄妹感情甚笃,我也相信,你是真心疼爱阿霁,才会冒着得罪我的风险,来做一件讨不了好的事情。”
孟云旌顿了顿,忽然不知道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话还要不要说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