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弯腰捡起那几张纸，是银行的一些查询函和律师函复印件，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我眼晕。
“昭雪，妈当时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……”我试图解释，声音干巴巴的。
“说什么？说密码是0713？”她嗤笑一声，猛地用力推了我一把，“骗鬼去吧！那是我妈最恨你的日子！她怎么可能用这个当密码？你算个什么东西！”
我完全没防备，被她推得踉跄着后退，脚下一滑，直接重重摔倒在地。手肘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，疼得钻心。口袋里的旧手机也摔了出来，屏幕磕在台阶角上，“咔嚓”一声，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了整个屏幕。
我看着那摔得稀碎的屏幕，里面映出自己苍白又狼狈的脸。这手机用了好多好多年了，跟我嫁进沈家的时间差不多长。屏幕上每一道裂痕，都好像我这三年婚姻里积攒的憋屈和难堪。
周围那些叔伯婶娘，没一个人上来扶我，他们的眼神躲躲闪闪，互相交头接耳。
我用手撑着地，慢慢站起来，没再看任何人，只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。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张写着婆婆临终遗言的纸巾——我当时下意识地把那四个数字记在了上面。
那天晚上，我在床上翻来覆去，怎么也睡不着。0713像个魔咒在我脑子里来回打转。婆婆说那句话时的眼神，沈昭雪那恨不得生吞了我的表情，还有摔碎的手机屏幕……
我猛地坐起来，穿上外套，揣上那张存折和身份证，悄悄溜出了门。
夜风冷飕飕的，街上空荡荡的没一个人。我找到那个24小时ATM机，隔着玻璃门，里面的白光惨白得吓人。我插进卡，手抖得厉害，试了好几次才把“0713”四个数字输对。
按下确认键的那一秒，我死死闭上了眼睛，心脏咚咚咚地跳，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。
时间好像突然停滞了。
然后——“哗啦啦啦啦——”
一阵无比清晰、无比响亮的点钞声，猛地从机器里传了出来！
我猛地睁开眼，死死盯着屏幕。上面显示的数字，让我倒抽一口冷气，手指头瞬间冰凉——个、十、百、千、万……三百七万！整整三百八十七万！
我腿一软，差点直接瘫在地上。
就在这时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，尖锐得几乎要划破夜空：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！”
沈昭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猛地冲了出来，脸色煞白，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，手指颤抖地指着还在吐钞的出口：“那是我妈最恨你的日子！她怎么可能用这个当密码？！苏枕月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样？！你用了什么妖术？！”
机器还在“哗啦啦”地吐着钱，崭新的钞票散发着浓郁的油墨气味。
我看着沈昭雪那张因为嫉妒和愤怒而彻底扭曲的脸，又低头看看手里那一沓沉甸甸、实实在在的现金，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瞥见过的一句话，当时觉得矫情死了，现在却像根针一样狠狠扎进我心里：“她没把密码给你，是因为她怕你哭着花掉她的命。”
眼泪毫无预兆地猛地砸下来，落在ATM机冰冷的键盘上。我听见自己的声音，沙哑得几乎不像是我自己的：
“0713……是我生童童那天，难产被推进手术室，她站在门口骂我‘赔钱货’……说我们苏家女儿晦气，害得沈家断了香火的日子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