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我年少轻狂,只当他是危言耸听。可头痛之症,却像附骨之疽,日日夜夜折磨着我。每一次剧痛,都像是有人拿着刀刃,在我脑子里翻搅。
我颤抖着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檀木盒子,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数根银针,我强忍着脑中尖锐的疼痛,摸索着取出一根长针,对着太阳穴的位置缓缓刺了进去。
我死命咬着牙,想喊,想叫。可赵璟的弱点,是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。
不知过了多久,痛意渐缓,整个人昏睡过去。
我做了个梦,梦里回到十岁那年,母后弥留之际,我跪在床前,握着她的手,哭得撕心裂肺。
她虚弱地抚摸着我的头发,声音微弱:“璟儿,你要记住……不管别人如何议论……都不要听……”
悲痛欲绝之际,我是天降灾星的风言风语再次甚嚣尘上。
我出生之日,正是父皇撒手人寰之时,这样的流言蜚语我早已从小听到大。
“赵家女,命途凶,生来克父丧国风。乌云盖顶天降雨,触目惊心泪流红……”
连民间的孩童都知道,宫里有位公主,天生便是灾星。出生克死皇帝,现下又克死太后。
是不是只有我死了,我身边的人才能活?
小小年纪,已有了赴死的念头。
是舅舅将我从母后的棺木前拉起,抹干我脸上的泪:“璟儿,别人说你,你就要认?”
他解下腰间的佩剑,郑重递到我手中。
“你要认,还是要破?”
几日后,舅舅向皇兄请愿,带着我前往边关。
军营十年,我憋着一口气,打了无数场胜仗,只为了向世人证明,我不是什么灾星,我是最锋利的刀刃,是能护佑大盛百姓的战神。
可我依然没能留住舅舅。在一次和胡人的大战中,他为了掩护我撤退,身中数箭,战死沙场。
“舅舅……舅舅……”
房门被轻轻叩响,将我从梦中惊醒,是探子来报。
“启禀将军,那批刺客最后扛不住,招了。刺客说……是受沈家指使。”
拳头瞬间攥紧,眼前一阵虚晃。
果真一切都是假的。
沈毓,演得一手好戏。
指尖掐得掌心生疼,却抵不过心头那股蚀骨的寒意。
赵璟,你在幻想什么?朝堂之上暗流涌动,人心难测,何来真心可言?
是你,差点又信错了人。
“来人。”
侍女推门而入,垂首道:“殿下有何吩咐?”
“去传话给睿王,本宫新得了一位上好舞姬,舞姿曼妙,歌喉动人,请他来府里鉴赏一番,还望睿王赏脸。”
7
悠扬的丝竹声中,我斜倚在狐裘软榻上,目光追随着戏台中央那抹翩然的身影。这男子一袭白衣胜雪,水袖翻飞间,眼波流转,勾人心魂。
赵澈掀开珠帘的声响,方令我回过神来。
“妹啊,这便是你说的舞姬?”
赵澈上下打量着台上的伶人,啧啧称奇:“虽说是个男人,可比整日舞刀弄枪的木头桩子有趣多了。成婚后你倒是知情识趣了不少。”
我懒得理会他的调侃,收回心思:“三哥,今日我来,是有要事相商。”
我素来不喜奢靡享乐之事,赵澈早看出了事出反常,收起玩闹的神色,
我深吸一口气,低声说了沈家意图谋反的原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