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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事之日,定在三月后的上元节。是夜月圆,京都将举办盛大的灯会,赵宁会现身宣德门,与民同乐。
届时我将于城外设伏,待沈令安自以为胜局已定时,便可一举将其擒获。
入夜,凉风习习,我站在院中,手中长枪如银蛇般舞动,枪尖划破空气,发出阵阵呼啸。
上元节将近,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。
这些日子病情发作愈发频繁,每每发作,都是一阵头痛欲裂。
沈毓来的时候,我刚给自己施完针。
他脸色微微泛白,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:“喝了吧。”
那日我发病过后,沈毓便常常拿来汤药要我服下。
奇怪的是,他并没有追问什么,也没有将我那日发病之事泄露。
不管他心里是什么盘算,至少现在还需暂避锋芒,静观其变。
许是看出我的犹豫,他又补了一句:“我熬制时加了蜂蜜,不苦。”
我端起汤药,一饮而尽。
沈毓仿佛很满意我对他的信任,眼中透出笑意,径直走到我身后,扶着我的肩让我坐下。
还没反应过来,就感觉到一双手掌轻轻地按压在太阳穴上,力度适中,带着一丝温热,竟奇异地缓解了我的头痛。
我惊讶地抬头看他。这人在哪学得这一手本事。
却见他神色专注,动作轻柔。
“殿下心系谋反之事,夙兴夜寐,其心志之坚,实属罕见。有殿下在,臣也可尽数放心了。”
我干笑两下:“好说。奸臣就该有奸臣的觉悟。”
“……”
身后人手上动作却停了。
“怎么,我说实话你还不乐意了?”
我转头看去,只见沈毓整个人直挺挺躺在地上,面色苍白如纸,呼吸微弱。
“沈毓!”
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,还好,只是昏过去了。
正欲叫人,却闻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极浓重的药味。我心中一惊,一把扯开他的衣领,只见他胸口处,原本白皙的皮肤上,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黑色经脉。
这显然是胡乱用药后中毒的迹象。
我一把扛起沈毓,将他带回寝居。
许是很少见我来沈毓的院子,府里人都傻了眼,直愣愣地看着我扛着沈毓,却无人敢插手帮忙。
一进屋内,便闻到一股极浓的药材味。
我将沈毓甩到床上,他闷哼一声,眉头紧锁。
室内桌案上堆叠着厚厚的医书,几张写满药方的宣纸散落在旁,显然是有人连夜翻阅、斟酌的痕迹。
沈毓此时眼皮轻颤几下,缓缓睁开了眼,看见我,眼神清明起来。
“殿下总算舍得来臣这里了。”
我看着堆叠的满室药材,身子已凉了半截。
“看来沈大人早已知晓了本宫的病,竟亲尝百草为本宫医治,看来在你们的局中,本宫还不能死。”
沈毓静静躺在床上,望着我,半晌,他忽地笑了,却苦涩得厉害。
“如若我说,我要你长命百岁呢?”
我终于不想再跟他演戏,冷声道:“你做戏做得这般逼真,背地里却早已算准了要何时扒我的皮喝我的血,如此‘恩情’,我受不起。”
沈毓脸色苍白,想要辩解,却又无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