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外面艳阳高照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浑身阴冷,尤其是肩膀,就像是有冷风拼了命的往骨头缝里钻。
等我们走到镇上唯一一家超市的门口,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有听见鸡叫。
因为......整个镇上的鸡,昨天一晚上,全都死光了。
后面的人还在讨论着,到底是闹什么瘟病,一个晚上竟然全镇的鸡无一幸免......
阴阳先生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,我在太阳底下浑身止不住的打冷颤,因为我知道鸡死光了绝对不是闹什么瘟病,而是昨天晚上我们接的那个活......出了大事。
“看见了吧,鸡全都死了,就是为了我们不能上山,这一趟恐怕也是凶多吉少,你怕不怕?”
“我现在说怕有用么?”我苦笑了一声。
“没用,因为就算是咱俩不上山,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。”
“那你还问我啥,就整那没用的。”
阴阳先生嘿嘿的笑了笑,“这不是尽量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么。”
因为昨天晚上刚下过暴雨,上山路的不算太好走,走到了昨天棺材落地的地方,我像是避讳什么一样的,尽量的绕开棺材落地时砸出来的长方形痕迹。
这一路上我和阴阳先生聊了很多,阴阳先生姓赵,叫赵长生。
是这一片顶有名的阴阳先生。
当然这个顶有名,是他自己说的,我一个抬棺材的,十里八村跑活这么多年,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的名字。
一个小时以后我带着赵长生来到昨天下棺的地方。
可谁知道赵长生不过是看了一眼,就脸色大变,“谁让你把棺材葬在这里的?!”
看着赵长生那表情,我一脸发懵,“不是你让我把棺材葬到这里的么,说已经有提前挖好的坟,只要将棺葬进去就行!”
只见赵长生伸出手,朝着三米外的地方指了指,“我让你葬的是那里!你好好看看,这特么的是挖出来的坟么!”
赵长生这么一说我才发现,昨天我下棺材的那个坟坑周围的土质不够光滑,明显是自然形成的坑洞,而真正的坟坑就在不远处,昨夜天太黑,而且发生了太多的事情,我根本就没注意,见到一个坑就连忙将棺材葬下去了。
“那现在咋办啊!”我也急了,要知道这棺材葬错了坟可是大事。
“咋办,咋办,我咋知道咋办,要是别的地方还好说,你偏偏将棺材落到这百煞洞内,昨天晚上主家就起煞了,现在......”
赵长生的声音忽然顿住,然后我就觉得我后背被人大力的推了一下,脚一滑身子就朝着赵长生说的百煞洞栽去。
咚——
我脑袋狠狠的砸在了棺材盖上,顿时就砸的眼冒金星的。
耳边依稀还能传来赵长生略带歉意的声音,“小哥,你也别怪我,谁让你自己干错了活,如今要不用你身子压了压这百煞洞的煞气,沾了这事的人,一个都跑不掉......”
我刚转过头想要开口骂人,就看见站在洞口的赵长生手里举着一块大石头,眯着眼睛对准了我的脑袋狠狠的砸了过来。
我有些无望的躺在棺材盖上,任由头顶的太阳晃着我的眼睛。
这特么的就是所说的现世报么?
昨天晚上我就是用石头砸的大壮,然后今天就轮到我被别人砸脑袋了么......
像是不放心一样,赵长生紧接着又朝着我扔下了两块大石头,见我的眼睛缓缓的闭上,他这才松了一口气,“小哥你也别怪我,谁不想好好活着,回头我肯定多给你少点纸,让你在下面过得富裕点。”说完他就匆匆的下了山。
脑袋上的血顺着额头往下淌,把我的眼睛糊住了,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爬上去,可是四肢却不停我使唤。
在我意识游离的最后一刻,我再一次的感觉到那双冰凉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,同时耳边还听到了一声男女不辨的低语,“乌吉......你的心,该还给我了......”
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有多久,我才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,四周漆黑一片,偶尔能听到几声乌鸦叫,空气有些闷,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子土腥味。
头上的伤口丝丝拉拉的疼,我刚想用手摸一摸,就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些......不太对劲。
像是不敢相信一样,我抬手敲了敲,然后又迅速的朝左边探去,心瞬间跌倒了谷底。
我记得我昏过去之前,明明是躺在棺材上面的,什么时候特么的进棺材里了?
难道赵长生?
怕我没死透,所以趁着我晕过去的时候又折回来了,把我塞进了棺材里?
咔——
咔咔——
就在这个时候,我耳边传来了一阵类似于骨头摩擦的声音。
月光透过棺材的缝隙照了进来,我小心的侧过头,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!
距离我鼻尖不到三寸的地方,是一具肿胀发紫的人脸,血红色的眼睛透露着诡异的光芒。
眼前的这张脸,我再熟悉不过,正是那具我用鸡蛋砸过,又亲手下葬的女尸!
见我转过头看着她,女尸的嘴角忽然朝上一掀,露出了一抹无比渗人的笑意,一股恶臭味从她的口中扑面袭来,那恶臭像是把烂掉的鱼肠塞进密封的陶罐,再浇上馊掉的米汤,混着潮湿的霉味直往我天灵盖里钻,险些将我熏吐。
我心里早就将赵长生的族谱都骂了一遍,现在就棺材里这么大小的地方,我就是想逃都无处可逃。
妈的,就算是我死了,赵长生这个狗东西肯定也好过不了!
女尸嘴里呼着恶臭的气味,朝我越贴越近,木缝里漏进的微光刚好照见尸体下颌,她嘴唇外翻露出青黑的牙床,我已经退无可退了,只能用手拼命的抵住她的下巴,“我说大姐!人鬼有别的,你能不能有点分寸感,离我远点。”
砰——
砰砰——
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击棺材板的声响,紧接着我就听见了小孙的声音。
“乌哥,乌哥,你在里面么,乌哥......”隔着厚厚的棺材板小孙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,但是我心中却升起了生的希望。
可我刚要应声,眼前的尸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气音,像有团烂肉在气管里滚动,我的喉咙里像是被烂泥堵住一样,发不出来任何声响。
尸体的脸与我越贴越近,我能感觉到它冰冷的鼻尖蹭过我的耳垂,贴在我耳边含糊不清的说道,“该把......心还给我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