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,身上那件洗得雪白的婚纱,此刻像一件为我量身定做的寿衣。我一步一步,拖着沉重的裙摆,走出了这个囚禁我多日的牢笼,走向了顶楼的露台。
风很大,吹得我几乎站不稳。
我毫不犹豫地翻过栏杆,站在露台边缘。只要再往前一步,就是万丈深渊。
楼下的花园里,林骁正独自一人坐在秋千上,手里端着一杯红酒,悠闲地庆祝着他的胜利。似乎是听到了风中的异响,他抬起头,正好看到了站在天台边缘的我。
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惊慌,反而是一种病态的兴奋。
他缓缓站起身,猩红的眼在夜色中闪着光,他甚至朝我举了举酒杯。
“跳啊!”他用口型对我说道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,“怎么不跳了?怕了?”
我看着他,这个毁了我一切的男人。
他还在笑,笑得张狂而得意:“宋知夏,我告诉你,就算你死了,我照样把你冰冷的尸体娶回家!你这辈子,生是我的人,死是我的鬼!”
风吹乱了我的长发,也吹干了我脸上的泪痕。
我忽然觉得无比平静。
我回头,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在漫天狂乱的风中,在别墅通明的灯火下,我冲着楼下那个魔鬼,缓缓地、缓缓地,露出了一个灿烂的、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。
“林骁,”我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,但我知道他能听懂,“你赢了,我输了。”
“连这条命,都给你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我张开双臂,像一只终于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白色蝴蝶,仰面倒下,坠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失重感瞬间包裹了我。
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眼前是旋转的天地。
在身体即将与坚硬的水泥地亲密接触的前一刻,我用尽最后的力气,死死攥紧了掌心里的那枚戒指。
那枚被我吞下,又在连日的呕吐中咳出,被胃酸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戒指。
再见了,林骁。
再见了,这个地狱般的世界。
然而,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。
我落入了一个巨大而柔软的“怀抱”,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。身下的气垫迅速泄气,几双强有力的手立刻上前,稳稳地接住了我。
一件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外套盖在了我的身上,遮住了所有探寻的视线。
“妹妹,别怕,哥在。”
一个熟悉到刻入骨血的声音,在我耳边响起。
我猛地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,是我“死去”的哥哥——宋知凛!他穿着一身救护人员的制服,脸上带着焦急和心疼,但那双眼睛,却亮得惊人。
我被他迅速地抱上一辆救护车,车门在我身后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。
他紧紧地抱着我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:“对不起,妹妹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我摇摇头,泪水再也忍不住,汹涌而出。
他替我擦去眼泪,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如刀。他压低声音,在我耳边说:
“我们的第一步和第二步计划,完美成功。”
“接下来,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第三阶段,正式开始。”
与此同时,别墅外,凄厉的救护车和警笛声响彻夜空。
无数记者扛着长枪短炮从四面八方涌来,将整个现场围得水泄不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