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将它拽了出来!
油亮亮的,在月光下反着光,比之前更粗了些,微微搏动着,仿佛有血液在里面流动。
它一头连着我的脚踝——无声无息就长进去了,另一头则深深钻进地里,不知通向何方。
它在我手里扭动,传递来一股急躁的催促。
饿。
很饿。
我攥紧它,站起身,目光扫过死寂的村庄。
先去哪家?
村头的王寡妇?
她儿子刚娶了媳妇,身子壮得像牛。
还是李木匠家?
他家新添了双胞胎,哭声响亮,生命力旺。
红线在我手里兴奋地颤抖,指向李木匠家的方向。
它更喜欢鲜嫩的。
我抬脚,准备走。
“秀儿。”
我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干涩,发抖。
我回头。
他站在屋门口,阴影罩着他半张脸,眼神复杂,恐惧里掺着一丝别的什么。
“你……你要去做那事了?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像怕惊动什么。
我没说话,算是默认。
他吞咽一下,喉结滚动。
沉默了一会儿,像是下了极大决心,往前蹭了两步,声音更低,带着诡异的试探:
“那……下次……能不能……系远点?村西头孙老爷家……他家底厚,长工多……丢一两个,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……”
他眼里闪着光,混合着贪婪和恐惧的光。
“你弟没了……爹这身子……还得靠你……”
我看着他,这个我曾叫爹的男人。
他怕我,但他更怕死。
他甚至想教我如何更好地去“吃”。
红线在我手里兴奋地扭动,似乎很赞同这个提议。
我心里那片冰,又厚了一层。
“知道了。”我听见自己说,声音平得像刮过坟头的风。
他像是松了口气,又像是更加恐惧,缩着脖子退回屋里,关紧了门。
我转身,攥着红绳,走向李木匠家。
夜路很黑,风刮在脸上,像刀子。
但红线很暖,它指引着我,散发着诱人的甜腥气。
李木匠家院墙矮。
我躲在阴影里,能听见屋里娃娃嘹亮的哭声,还有木匠媳妇温柔的哼唱。
生命力真旺盛啊。
我舔了舔嘴唇,觉得更饿了。
手里的红线急不可耐地往前窜,像闻到了肉味的毒蛇。
我松开手。
它“嗖”地一下钻入土里,一道细微的红光,朝着那亮着暖光的窗户游去。
我靠在冰冷的土墙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