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沈……小姐……”他终于挤出声音,比刚才更加滞涩,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磨出来的,“快……走……”
我的心猛地一跳!他真的有意识!
“走?去哪里?怎么走?”我急切地低声追问,身体因为紧张而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。
他的眼球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,似乎想看向某个方向,但立刻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,整个身体猛地一僵,搭在我腰上的手瞬间收紧,冰冷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!
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地挂着,但额角有青筋极其细微地凸起、跳动,那双空洞的眼睛里,再次闪过那种极端痛苦和挣扎,比之前更加剧烈。
“……不……能……”他的牙齿似乎在打颤,发出轻微的“咯咯”声,“他……看着…… everywhere……”
Everywhere(无处不在)。
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我的头顶。
沈聿在看着,他一直都在看着。
即使他现在正站在宴会厅的另一端,优雅地晃着香槟杯,和那个大腹便便富商谈笑风生。
王董事的失控只持续了极短的几秒。
很快,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强行镇压了他内部的挣扎。他身体的僵硬程度稍微缓解了一些,舞步也变得稍微“流畅”了一点——更接近周围那些完美傀儡的标准。
但他搭在我腰上的手,依旧冷得像冰,并且微微颤抖着。
“……项链……”他的嘴唇几乎没动,气流般微弱的音节逸出,“……关键……”
项链?我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锁骨间那颗冰冷硕大的钻石。
这项链是沈聿亲自给我戴上的,是他“精心准备”的礼物。是关键?什么关键?控制的关键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我还想再问,音乐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。
舞池中的傀儡们瞬间定格,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,脸上的笑容分毫不变,像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王董事也猛地停下,松开我的手和我的腰,后退一步,微微鞠躬,动作重新变得标准而僵硬,仿佛刚才那短暂的、充满痛苦的交流从未发生过。
“谢……谢……沈小姐。”他平板地说,然后转身,迈着和其他傀儡一样精准的步伐,融入人群,消失不见。
我独自站在突然静止的舞池中央,感觉自己像狂涛骇浪中唯一一块摇晃的礁石。
周围的寂静比之前的音乐更令人窒息。无数道空洞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,带着那种统一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关注”。
沈聿穿过了静止的人群,微笑着向我走来。
“跳得不错,”他语气赞许,仿佛刚才真的欣赏了一场精彩的舞蹈,“看来妹妹和王叔叔很聊得来?”
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脖颈上,那串钻石项链在他的注视下仿佛又沉重了几分。
我心脏狂跳,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他知道了?他听到我们说话了?还是他只是习惯性地用话语折磨我?
我攥紧了手心,指甲深深掐进肉里,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镇定。
“王叔叔……舞步很有特色。”我听到自己干巴巴地回答。
沈聿轻笑一声,意味不明。他伸出手,似乎又想替我整理头发,我几乎是本能地偏头躲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