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他鬼使神差地,应了一声:“到。”蒋安平愣了一下,很快反应过来,把身上的军装脱下来扔在地上,冲我使了个眼色。我走过去,在他耳边说了句“李楠”,身份证塞进他的手里,捡起衣服转身走向报到点。
从此,我是蒋安平。
军营的生活很规律,也很简单。我被分到了炊事班,每天和锅碗瓢盆打交道。班长人很好,教我切菜、炒菜,还告诉我“番茄炒蛋要先炒蛋,盛出来,再炒番茄,加点番茄酱,色泽艳”。我学得很认真,因为食物能给我安全感——至少在这里,我不会饿肚子。
入伍没多久,我收到了一封来信,信封上写着“蒋安平收”,寄信人是“李楠”。我拆开一看,是蒋安平写的,他考上了大学,字里行间全是新鲜:“今天听教授讲刑法,说有人为了几十块偷自行车,法庭上哭着说因为想给孩子买双鞋。”我没有过朋友,不知道聊天该说什么,想了一个星期,才回了信,只写了一句:“我进了炊事班,班长说,番茄炒蛋要先炒蛋,盛出来,再炒番茄,加点番茄酱,色泽艳。”
后来,蒋安平成了律师,他的信里多了些沉重:“上周办离婚案,父母双方都不想要孩子。对了,我做的红烧肉差点意思。”我便在回信里写得更细:“红烧肉出锅前可以试试放几片腌渍陈皮,新兵的家乡做法,能去腻。”
蒋安平的父母也偶尔来信,信封上“蒋安平收”三个字写得端端正正。拆开信,总能看到他母亲的字迹:“冬衣够不够?家里织了新毛衣,你爸最近总看着你的照片发呆。”我从没回过信,只是把这些话拆成碎片,混进给蒋安平的信里——我怕自己的回复露了馅,更怕回应那些细碎的牵挂,会刺破我多年来筑起的盔甲。
我在部队待了九年,从一个新兵变成了老兵,学会了很多东西,也攒了些钱。我想着,退伍后就去找蒋安平,和他好好聊聊这些年的日子。行李箱最底层压着一沓信,全是蒋安平写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