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背,挺得很直。
我的步伐,很稳。
雨水,还在不停地冲刷着我的身体。
但这一次,我感觉不到冷。
我只感觉到,一股前所未有的、冰冷的清醒。
6
我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出租屋里,躺了三天。
像一条濒死的狗,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,舔舐着自己溃烂的伤口。
我不吃,不喝,也不睡。
我只是睁着眼睛,一遍又一遍地,在脑海里回放着那个雨夜。
姬博达轻蔑的笑。
柳如烟幸灾乐祸的脸。
以及,那些被泥水浸透的、肮脏的钞票。
那些画面,像一部循环播放的黑白默片,无声,却充满了最恶毒的诅咒。
我体内的某些东西,在这三天的发酵中,彻底死去了。
比如,温情。
比如,忍耐。
比如,最后一丝作为“人”的自觉。
而另一些东西,则从尸骸中破土而出,疯狂地滋长。
比如,仇恨。
比如,疯狂。
比如,一种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地狱的、纯粹的毁灭欲。
第三天晚上,我的手机响了。
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我接了。
电话那头,是姬博达那令人作呕的声音。
他似乎心情很好,语气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宽宏与仁慈。
“沈彪,还没死吧?”
我没有说话。
“给你一个机会。”他继续说道,像是在对我下达皇恩浩荡的圣旨,“今晚七点,城中那家‘月神’法式餐厅,我跟如烟等你。”
“别迟到。这是你最后一次,可以跪下来求我的机会。”
说完,他便挂了电话。
我缓缓地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骨头因为长时间没有活动,发出了“咯咯”的声响。
我看着窗外。
天色,已经暗了。
城市里的霓虹灯,一盏接一盏地亮起,像一张巨大而冰冷的蛛网。
我走进浴室。
镜子里,是一张苍白、消瘦、胡子拉碴的脸。
那双眼睛,浑浊,无神,像两潭死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