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当时没反对,却转头发给我一份首都钢琴教室倒闭近八成的新闻报告。
正上劲的时候被人泼凉水,难免不悦,回国以来我与他第一次爆发争吵。
但我知道程舟只是让我看清一个现实,他想让我走最轻松的那条路。
也许是不服输,从一个念头开始,我寻找合伙人、钢琴教师,去琴行看琴,一遍又一遍给演奏家发邮件联系。
在打通所有关窍后,就只剩下最重要的场地。
想过会很难,可所有负面情绪压下来,还是快让我喘不过气。
夜晚静谧,只有阳台不时传来洗衣机的嗡鸣。
我坐在沙发上,小心处理着脚上磨出的血泡,无心去看进度过半的电影。
这么多年习惯了用电视的声音去遮掩,我其实不是那么坚强的人,也厌倦孤独。
看到角落摆放的猫碗,我才想起前段时间去外地演出,把奶茶放到程舟家里了。
奶茶是我在柏林领养的小猫,毕业就一并带回了国。
也是最近忙得太狠,往往到家倒头就睡,没顾上接它回来。
我记得程舟说过明天在沪市有展会,干脆趁他不在家,先把奶茶带回来。
至于与程舟的关系,之后再谈吧。
提分手一时痛快了,可要将与程舟的七年硬生生割舍掉,并不容易,毕竟那也是我最美好的七年。
程舟的公寓就在科技村附近,面积不小。
他一个人住时,屋里除了睡觉一张床,再无添置其他家具。
临近我毕业,程舟瞒着我重新做过软装,置办家具,还铺了我最喜欢的地毯,给回国后的我一个大大惊喜。
我在这住了小半年,直到因为工作的事跟程舟大吵一架,翌日我便找了房子搬出去。
我想过要给彼此一些空间会好些,却没发现有些事情正在失去控制。
到程舟家处理好猫砂,我将剩余猫粮收起来,正要去抱奶茶时,听到密码锁提示开门,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来不及思索,我下意识就躲进主卧的洗手间。
“我们来首都几次,程舟这做儿子的都空不出时间。”
“这两天净让你带我们到处玩了,有本地人带着就是不一样,辛苦你了妍妍。”
妍妍?许妍?
还有程舟的父母。
听着他们相谈甚欢,反观在欧洲时,程舟父母对我的诸多挑剔,或许工作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借口,我永远无法做到让所有人满意。
我靠着冰冷的瓷砖,一瞬间像被抽空了力气。
可我知道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。
而且,我也不需要躲。
我对着镜柜收起那些挫败、失意,用一个笑容,将自己武装到牙齿,随后开门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