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尽的义务?
我看着他,很想笑。
我在乡下吃了二十多年的苦,他们对我唯一的义务,就是让我回来献出一颗肾。
“谨言哥哥,”林楚楚拉了拉他的衣袖,怯生生地说,“姐姐刚做完手术,身体肯定不舒服,我们别打扰她休息了。我炖了燕窝粥,我们去看看妈妈吧,她现在肯定很想见我。”
傅谨言的脸色立刻柔和下来。
“好,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。这里有护工,走吧。”
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,就拥着林楚楚转身离开。
仿佛我不是一个刚为他们家人捐了肾、躺在病床上的病人,而是一件用过即弃的医疗垃圾。
在他们转身的瞬间,我用尽全身力气,开口了。
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飘进他们耳中。
“站住。”
傅谨言的脚步停下,回头看我,眼神里满是警告。
林楚楚则是一脸无辜的惊慌:“姐姐,你还有什么事吗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我看着她,慢慢地,一字一句地说:
“林楚楚,扶我起来,我要去洗手间。”
林楚楚的脸色瞬间僵住。
傅谨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:“温言,你闹够了没有?护工马上就到,楚楚要照顾阿姨,她已经几天没合眼了。”
“哦?是吗?”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,“可我刚救了她妈妈的命,现在只是想让她扶我去一趟洗手间,这要求很过分吗?”
“还是说,我的这颗肾,就只值你们在窗外掉几滴眼泪,连让她伺候我上一次厕所都不配?”
我的话让空气瞬间凝固。
林楚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泫然欲泣地看着傅谨言。
“谨言哥哥,我……”
傅谨言的眼中迸出怒火,他大步走回床边,俯视着我。
“温言,别给脸不要脸。我们温家不欠你什么,认你回来,给你身份,已经是天大的恩赐。别以为你捐了个肾,就可以恃宠而骄,对楚楚颐指气使。”
“她是你妹妹,不是你的佣人!”
他说完,拉着林楚楚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门被重重关上,隔绝了走廊外他们温情的对话。
我躺在床上,感受着刀口的疼痛,听着计时器上秒针走动的声音。
滴答,滴答。
这是周兰生命倒计时的声音。
也是傅谨言和林楚楚好日子倒计时的声音。
我闭上眼,任由那股熟悉的、微量的毒素在我残存的血液里缓缓流淌。
别急。
好戏,才刚刚开场。
2
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。
这半个月,我的“亲生父母”和“亲哥哥”只在第一天露过面,之后便以公司忙为由,再也没出现过。
傅谨言倒是来过几次,但每次都带着林楚楚。
他们在我面前毫不避讳地亲昵,讨论着周兰的病情一天天好转,讨论着等周兰出院后要去哪里庆祝。
我像一个局外人,冷眼看着他们上演一幕幕“情深义重”的戏码。
这天,傅谨言又来了。
他推门进来,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“温言,收拾一下,今天出院。”
我慢慢坐起身,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。
“出院?我的主治医生说建议再观察一周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傅谨言打断我,语气不容置喙,“家里给你请了最好的康复师和营养师。医院床位紧张,阿姨那边需要更安静的特护病房,你现在这间最合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