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裴静殊，平平无奇一个二嫁妇。
第一任丈夫死得早，我拿着抚恤金在京城开了个不大不小的茶楼，专卖些消息和点心，日子过得还算舒坦。
直到当朝大元帅，那个跺跺脚京城都要抖三抖的老头子，八抬大轿把我娶进了门。
从此，我成了他那个战功赫赫、眼高于顶的大将军儿子的后娘。
我那便宜继子看我，眼神活像看什么祸国殃民的狐狸精。
他外祖家那帮亲戚，天天琢磨着怎么给我下套，好把我赶出家门。
满京城的人都等着看我这个“妖妃”怎么被扫地出门，沦为笑柄。
他们都以为我是个攀附权贵、任人拿捏的软柿子。
可惜了，我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，就是脑子特别清醒。
谁是人谁是鬼，谁在演戏谁在递刀子，我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他们演他们的宅斗大戏，我喝我的茶，嗑我的瓜子，顺手把递过来的刀子，再笑着捅回去。
毕竟，看戏哪有亲自上场，把唱戏的角儿全都按在地上摩擦来得有意思？
1
嫁进大元帅府的第一天，天还没亮透，我就被请到了正厅。
主位上空着，是我那新出炉的丈夫，大元帅季擎苍的位置。他老人家身子骨据说不太利索，昨夜掀了个盖头就回房歇着了，全程没超过三句话。
底下，左手边坐着一个年轻人，一身玄色劲装，腰间配着长刀，剑眉星目，脸色却比他腰里的刀还冷。他就是我的便宜继子，当朝最年轻的将军，季渊。
我施施然走进去，对着主位福了福身，算是给没到场的元帅请了安，然后就准备找个位置坐下。
“站住。”
季渊的声音不高，但穿透力很强，像冰碴子刮过耳朵。
我停住脚，回头看他，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。“将军有何指教？”
他没看我，目光落在地上的青石板上，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刀。“裴氏，你可知季家的规矩？”
我眨眨眼，一脸无辜，“还请将军赐教。”
他终于抬眼看我，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厌恶。“季家妇，寅时起，卯时立规矩，辰时侍奉公婆。你一来，这些规矩都乱了。”
我心里乐了。他爹就是我“公婆”里的“公”，他爹娶了我，我侍奉谁去？侍奉空气吗？再说，他爹昨晚特意嘱咐下人，让我好好休息，不必早起。这小子一大早跑来给我下马威，摆明了就是看我不顺眼。
我没接他这茬，只是柔柔一笑：“将军说的是。只是昨夜元帅体恤我初来乍到，特意吩咐过，一切从简。莫非……将军是在质疑元帅的决定？”
一顶大帽子扣下去。
季渊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，握着刀的手紧了紧。他一个大孝子，自然不能承认自己质疑亲爹。
他冷哼一声：“父亲那是被你这等狐媚之人蒙蔽了。我季家门楣，容不得你这般来路不明的女人玷污。”
“来路不明？”我歪了歪头，笑容更甜了，“我的户籍文书、父母名录，三媒六聘的文定，可都清清楚楚地摆在官府和宗正寺里。将军说我来路不明，是说官府的备案有假，还是说宗正寺的记录出了错？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，将军可要说清楚些。”
季渊被我堵得一噎，一口气没上来，脸都憋得有点红。他大概是没想到，我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，嘴皮子这么利索，句句都往律法和规矩上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