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带兵打仗是好手,玩这种文字游戏,显然不是我的对手。
“你!”他“噌”地一下站起来,手按在刀柄上,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。
我站在原地,动都没动一下,脸上的笑意甚至都没变。我赌他不敢在这里拔刀。对他爹新过门的妻子拔刀,传出去,他这“孝子将军”的名声还要不要了?
“渊儿,不得无礼。”
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。大元帅季擎苍由下人扶着,慢慢走了出来。他看起来精神尚可,不像传闻中那般病入膏肓。
季渊看到他爹,气势顿时矮了半截,连忙收回手,躬身行礼:“父亲。”
季擎苍没理他,径直走到主位坐下,然后才抬眼看我,眼神浑浊,看不出情绪。“静殊,让你受委屈了。渊儿这孩子,常年在军营,不懂得怜香惜玉。”
我福了福身,语气温顺:“夫君言重了。将军少年英雄,心直口快,是好事。”
这话听着是夸奖,实际上是说他“没脑子”。
季渊的脸又黑了几分,显然听懂了。
季擎苍端起茶碗,吹了吹浮沫,淡淡地说:“季渊,静殊如今是你母亲,是季家的主母。你要懂得尊重。再有下次,家法伺候。”
季渊的拳头在袖子里握得咯咯作响,最后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……是,父亲。”
他狠狠地剜了我一眼,那眼神像是在说“你给我等着”。
我回了他一个温柔贤淑、毫无杀伤力的微笑。
等着就等着。我倒要看看,你这没断奶的大将军,还有什么把戏。这元帅府的日子,看来不会太无聊。
2
第二天,管家权就被送到了我手里。
一大摞厚厚的账本,由元帅府的老管家亲自抱来,恭恭敬敬地放在我面前。
“夫人,这是府里近三年的账目,还有库房的钥匙和对牌。老爷吩咐了,以后这府里的中馈,就全权交给您打理。”老管家说完,便低头退到一旁。
我翻开一本账册,入眼就是密密麻麻的条目。
季渊就站在不远处,抱着臂,冷眼旁观。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妇人,穿着体面,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和不屑。那是季渊的姨母,姓陆,早年丧夫,便一直借住在元帅府,帮着打理内务。说白了,就是之前的“代理管家婆”。
现在我来了,她的权力自然要交出来,心里肯定不痛快。
陆姨母阴阳怪气地开口了:“侄儿啊,不是姨母多嘴。这管家可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的事。柴米油盐,人情往来,哪一样不是学问?有的人啊,没管过这么大的家,怕是连账本都看不懂,别到时候把咱们元帅府的家底都给败光了。”
这话就是说给我听的。
季渊冷着脸,附和道:“姨母说的是。父亲把家交给一个外人,确实草率了。”
我没理他们,自顾自地翻着账本。我的手指在某一页上停了下来,然后抬起头,看向陆姨母,笑得人畜无害:“陆姨母管家多年,真是辛苦了。我初来乍到,很多事情不懂,正好要向您请教。”
陆姨母下巴一抬,一副“你算识相”的表情。“夫人客气了,有什么不懂的,尽管问。”
“也没什么大事。”我指着账本上的一个条目,轻声念道,“上月初七,采买上等人参一斤,花费二百两。这个……是不是贵了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