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沈序不知道什么时候,坐在了我身边。

“为什么哭?”他递给我一张纸巾。

我摇了摇头,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。

是一种复杂的,混杂着感动、遗憾和温暖的情绪。

“你不是哭不出来。”他说:“你只是,把自己的心关起来了。”

我擦干眼泪,看着他。

“你……都知道了?知道秦晔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这里来?”

他点了点头。

“那天,你吃完饭,就一直在说梦话。”

我的脸“唰”地一下就红了。

我说了什么?

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,移开了视线。

“他说,他奶奶的遗嘱里写着,谁能让他看到最孝顺的孙辈,谁就能继承她名下所有的海外资产。”

“而孝顺的评判标准,就是葬礼上,孙辈的伴侣,哭得有多伤心。”

我如遭雷击,愣在原地。

我以为,秦晔只是为了面子。

为了在亲戚面前,显得自己有多深情,多重视家人。

我从来没想过,这背后,竟然牵扯到巨额的遗产。

所以,他不是在乎我丢了他的脸。

他是在乎我,可能会让他损失一大笔钱。

5

我笑出了声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
原来,我连一个“人”都算不上。

我只是他用来争夺家产的,一个道具。

一个会哭的道具。

“好笑吗?”沈序问。

我止住笑,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。

“不好笑。”

“我觉得恶心。”

我的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恨意。

沈序定定地看着我。

“想报复吗?”

我愣住了。

“什么?”
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。

“他不是想让你哭吗?”

“那就哭给他看。”

“哭得让他,倾家荡产。”

我的心脏,猛地一跳。

我看着沈序的背影,他的话在我荒芜的心里,迅速生根发芽。

“我……可以吗?”

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
他转过身,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。

“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
那一刻,我感觉整个世界的黑暗,都被他眼里的那一点光,照亮了。

“好。”

我站起来,走到他面前,眼神坚定。

“我听你的。”

接下来的日子,我像变了一个人。

我不再麻木,不再抗拒。

我开始主动地,疯狂地投入到表演练习中。

沈序成了我唯一的导师,也是我唯一的同盟。

他为我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。

从呼吸,到眼神,到每一块肌肉的控制。

他告诉我,最高级的表演,不是声嘶力竭,而是润物无声。

是一种能让观众感同身受,为之共情的感染力。

“眼泪,是最廉价的道具。”

“真正能打动人的,是眼泪背后的情绪。”

“是压抑,是隐忍,是绝望,是爱而不得。”

他带我去看画展,去听音乐会,去观察人来人往的街头。

他让我去感受,去捕捉,那些稍纵即逝的情绪碎片。

我开始明白,表演的魅力,不在于演,而在于真。

用最真实的情感,去塑造一个虚构的角色。

而我,即将要塑造的角色,就是“一个为爱痴狂,悲痛欲绝的女人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