确也曾有过缱绻时光;
我不敢任回忆蔓延,生生掐断了思绪;
扫过陆景修身后,见侍女小菁等人皆面色惶然,显是听见了方才那番惊世之言;
“你留下,其余人都退下吧”,我挥袖沉声道;
众人如蒙大赦,匆匆敛襟离去;
在这深宫里,窥见主子秘辛往往意味着杀身之祸;
殿内只剩我跟陆景修;
我倚着青玉案打量他,他静立堂下,垂眸时辨不出情绪;
(13)
“抬头” 陆景修应声仰面; 依旧是记忆里那双含情目;
明明穿越光阴不过数月,前世今生交错间,竟似已隔了百年光阴;
“你也死了?” 静默良久,我只问出这句;
陆景修点了点头:“自杀” 心口蓦地一紧;
陆景修向来最是惜命,自杀这种事简直匪夷所思;
“为何?”
“以死偿罪”
“绾绾”,陆景修哑声唤我前世乳名,立在原处未动,目光却似藤蔓缠绕而来,“那日不过鬼迷心窍,我从未想过真要离开你”
似是忆起什么,陆景修身形微滞,眼尾渐渐洇出薄红: “你走之后...方才明白自己错失了何等珍宝,什么新鲜刺激,不过都是...”
“够了~!”
我揉着太阳穴截断他的话,冷眼相睨:“你的意思是,自我坠亡后,你便为我殉情了?”;
陆景修犹豫片刻,想要再辩解,最终却只化作一声:“是”;
我几乎要笑出声来;
这当真是我两世为人,听过最荒谬的笑话;
从未想过与我分离… 若真如此情深,又怎会在结婚前夕让我发觉,他出轨已经一年多?
三百多个日夜;
不知多少借口应酬不归的晚间,原是醉卧他人温柔乡;
拥有时不珍惜,失去后倒演起生死相随的戏码;
实在荒唐可笑;
我静默端详他片刻,目光渐次下移,忽然轻笑:“净身了?”
(14)
陆景修身形陡然僵滞;
面上痛楚不似作伪,他指节攥得青白,垂首半晌才挤出回应:“是”;
我捻着袖口金线绣纹,唇角噙着讥诮:“这样反倒是让你彻底死心了”;
话音未落,陆景修却猝然上前攥住我手腕;
“绾绾,我们重头来过,可好?”
我怔忡刹那;
听闻“重头来过”四字时,眼前晃过的竟是祁胤那双深邃眼眸;
倏然抽回手,象牙扇骨不轻不重敲在他手背:“重修旧好?,与你这般残缺之身么?”
陆景修面色霎时灰败,喉结剧烈滚动着:“我虽不能…却愿以别样方式补偿”
“你分明还念着我,不是么?”,陆景修眼底泛起偏执的光;
陆景修再度逼近欲握我手时,殿外骤然响起内侍尖细通传: “圣上驾到——!”
鎏金殿门轰然洞开,玄色龙纹袍角掠过门槛,带进凛冽秋风;
陆景修倏然后退半步,垂首立于阴影处;
我压低嗓音道:“陆景修,莫再痴妄,自你做出那些肮脏事起,你我便已恩断义绝”
这世上从无破镜重圆之说;
纵是昔日缱绻情深,也终成过往;
陆景修却扯出冷笑,虽保持着君臣距离,却仍压着声线道:
“你我情尽,难道与这昏君便能善终?”
“你真当那昏君待你真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