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林晚，过来给你表妹和王少倒酒。」
姑妈张丽翘着兰花指，颐指气使地指挥我。
「你考上清北，花的都是我们家的钱，现在端个酒，不委屈吧？」
我看着她那张油光满面的脸，平静地放下筷子。
今天，是时候把这十八年的「恩情」，连本带利地还给他们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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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去世那年，我爸远走他乡，杳无音信。
姑妈张丽以监护人的身份，接管了我家所有财产，包括那套市中心的大平层。
她把我赶到保姆间，美其名曰让我体验生活，培养我独立自强的品格。
她转头就把我爸妈的卧室，改成了她女儿，也就是我表妹张萌的衣帽间。
每个月，她会像打发乞丐一样，从指缝里漏出五百块钱给我当生活费。
这笔钱，她每次都要召集全家，开一个隆重的「助学金发放仪式」。
她会拿着那五百块钱，在我面前晃来晃去，然后语重心长地对我说：
「林晚啊，不是姑妈说你，你爸妈没给你留下什么好习惯，花钱大手大脚可不行。」
「这五百块，你得省着点花，我和你姑父挣钱也不容易。」
「你要记着我们的好，以后出息了，好好报答我们。」
张萌则在一旁，抱着最新的苹果手机，咯咯地笑。
「妈，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，她能听得懂吗？」
「你看她身上那件衣服，都洗得发白了，一股穷酸味儿。」
「五百块够她吃一个月食堂了，她哪有钱买新衣服啊。」
我垂着眼，一声不吭地接过那几张皱巴巴的钞票。
不是我麻木，也不是我懦弱。
而是我爸临走前，给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：
「晚晚，忍他们三年。三年后，爸爸回来接你，把我们的一切，都拿回来。」
我一直在等。
今天，是我在姑妈家过的第十个生日，也是我爸离开的第三年。
更是我收到清北录取通知书的日子。
这场姑妈为了炫耀她女儿“喜提”专科录取通知书而举办的家宴，正好成了我摊牌的舞台。
此刻，酒店包厢里觥筹交错，衣香鬓影。
姑妈穿着一身珠光宝气的定制旗袍，正满脸堆笑地向一位衣着考究的年轻人介绍我表妹。
「王少，这是我女儿张萌，刚考上咱们市最好的艺术职业学院，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。」
那个被称为「王少」的年轻人，叫王昊，是本地一个暴发户的儿子。
他轻佻地扫了张萌一眼，眼神里的算计和玩味毫不掩饰。
张萌却像得了天大的恩赐，羞涩地低下头，脸颊绯红。
「王少好。」
姑妈见状，笑得更开心了，仿佛已经看到了女儿嫁入豪门的场景。
她一转头，看到角落里默默吃饭的我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「林晚！你死人啊？没看到王少和表妹的杯子空了吗？还不快过来倒酒！」
「吃吃吃，就知道吃！你一个月五百块生活费，是不是都吃进肚子里了？」
「养你这么个白眼狼，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！」
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有同情，有鄙夷，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。
张萌更是得意地扬起了下巴，鼻孔朝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