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华格外精纯，涌入的速度越来越快，几乎超出了我的掌控。体内灵气奔涌咆哮，冲击着无形的壁垒。菌盖上的云纹亮起微光，周身泛起莹莹如玉的光泽。
一种既痛苦又畅快的撕裂感从核心深处传来。我的意识在沸腾的灵气中浮沉，仿佛要被撑裂，又仿佛要凝聚成全新的形态。
嗡——
一声只有我能听见的轰鸣在识海中炸开。积蓄了一千二百年的灵气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关隘！
强烈的光芒自我本体爆发开来，刺得我闭上了眼——等等，闭眼？
我猛地意识到，我有了眼睛！有了手臂、身体、双腿！
光芒渐歇，我难以置信地低下头，看到的不再是棕褐色的菌柄和云纹菌盖，而是月光下白皙纤细的手指，和一双属于人类的、赤裸的双足。
我颤抖着抬起手，抚摸自己的脸颊，触感温热而柔软。
我……化形成功了？
3 真相揭晓
巨大的喜悦和茫然席卷了我。我下意识地向前踉跄一步，身体还有些不适应，差点摔倒。
就在这时，前方那棵沉默屹立了千年的巨榕，忽然有了动静。
粗壮的树干上，柔和而磅礴的绿色灵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，照亮了周围的一切。灵光汇聚，勾勒出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形轮廓。
光芒渐褪，一个男子出现在树下。
他身着仿佛由绿叶和树皮幻化而成的墨绿色长袍，长发如瀑，是深沉的墨色，其间却点缀着几缕如同新芽般的翠绿。他的面容俊朗温润，眉眼深邃，仿佛蕴藏着千年时光的沉淀，眼神温和地落在我身上，带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、极其复杂的情绪。
他缓缓向我走来，脚步沉稳，带着大地般的厚重感。
我怔怔地看着他，心跳如鼓。这就是他的人形吗？
他在我面前站定，目光仔细地描摹着我的眉眼，仿佛要将我的模样深深镌刻。千年来的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，他那深藏的沉寂与等待，仿佛都是为了此刻。
良久，他唇角缓缓扬起一个极轻、却足以让月华失色的温柔笑容，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响起，带着如释重负的叹息：
“我终于等到你了。”
我仰头望着他，望着这张陌生又无比熟悉的脸庞，望着那双映照着千年月辉、此刻却只盛满我身影的眼眸。
夜风吹过，他墨绿的长发与我的发丝轻轻交缠。
山谷寂静，唯有他的心跳声，沉稳有力地，传入我耳中。
我怔在原地，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涌至耳廓，又倏地退去，留下一种近乎眩晕的空白。山谷里的风、虫鸣、树叶的沙沙声，全都模糊远去，只有他那句话，如同千年古钟的余韵，一遍遍在我识海里震荡回响。
我终于等到你了。
等？等我？等了多久？为什么是……我？
千百个问题鲠在喉间，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。我只是愣愣地仰视着他，仰视着这张凝聚了千年风霜、却又在此刻柔和得不可思议的脸庞。他的眼睛是深邃的褐色，像他树干的纹理，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此刻的模样——一个刚刚化形、不知所措、甚至忘了蔽体的小妖。
一抹显而易见的红晕后知后觉地爬上我的脸颊和脖颈。我下意识地环抱住双臂，试图遮掩这突如其来的、属于人类的羞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