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，那眼神让我无地自容。
「你知不知道，你现在的样子，和他当初改造我姐姐的样子，一模一样？」
我愣住了。
「我姐姐原本是短发，张扬、热烈，像一团火。是裴照，他说他喜欢长发，喜欢文静的女孩，一点点磨掉了我姐姐所有的棱角，想把她变成他画里那个完美的、顺从的娃娃。」
「可我姐姐不是娃娃，她会反抗。所以，她死了。」
徐辰看着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：「而你，比我姐姐更听话，不是吗？」
我踉跄着后退一步，撞在了画架上。
是啊。
我太听话了。
裴照说短发好看，我便剪了留了多年的长发。
裴照说那家餐厅的菜不合胃口，我便再也没去过我最爱的川菜馆。
裴照说我的衣服颜色太艳，我便收起了衣柜里所有的亮色。
我以为那是爱情里的迁就和磨合。
原来，那只是一个疯子病态的控制。
他不是在爱我，他是在驯养我。
「他为什么失踪？」我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抬头问徐辰，「他为什么要逃？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徐辰摇头，「但我猜，或许和他正在筹备的画展有关。那个画展的主题，叫『重生』。」
重生？
我猛然想起，裴照确实一直在为这个画展忙碌。
他说，那是他艺术生涯最重要的一个节点。
难道……
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浮现。
「他想干什么？」
「或许，」徐辰的眼神变得无比骇人，「他想让『徐念』，在他的画展上，当着所有人的面，『重生』。」
而我，就是那个重生的祭品。
就在这时，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。
是一个陌生号码。
我犹豫着接通，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经过处理的、沙哑的电子音。
「孟小姐，想知道裴照在哪儿吗？」
我的心跳漏了一拍：「你是谁？」
「一个能帮你的人。」对方笑了笑，「今晚十点，城西废弃工厂，一个人来。记住，别报警，否则……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的未婚夫了。」
电话被挂断。
我握着手机，手心全是冷汗。
「是陷阱。」徐辰立刻说道，「不能去。」
「可这是找到裴照的唯一线索。」我看着他，「也是找到他犯罪证据的唯一机会。」
如果裴照真的杀了徐念，那他失踪，一定和这件事有关。
这个电话，或许就是揭开一切的突破口。
「太危险了。」徐辰皱眉。
「危险？」我惨笑一声，「我现在的人生，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境地吗？」
被蒙骗三年，被当成一个死人的影子。
婚礼前夕，发现自己即将嫁给一个可能是杀人凶手的疯子。
我一无所有，只剩下一条烂命。
我看着徐辰：「你不是想为你姐姐报仇吗？帮我。」
徐辰沉默了很久，最终，他点了点头：「好。我陪你去。」
4.
晚上十点，城西废弃工厂。
我和徐辰把车停在远处，徒步靠近。
这里荒无人烟，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，在夜风中摇摇欲坠。
「你确定要进去？」徐辰最后问了我一遍，「现在后悔还来得及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