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落入下风之际,他挥手让人擒住所剩无几的侍卫,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。

四目相对,那是我初次见到他恼怒的模样。

“上官漓,好久不见。”

江溯眸中的厌恶如弯刀般剜着我的心肺。

我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长剑上,已经预料到下场,认命般扬起嘴角:“好久不见,阿溯。”

下一秒,脖颈处传来刺骨凉意,我的目光落在拿着剑柄的手上。

“阿溯,你终于学会舞剑了,恭喜。”

“你不配这么称呼我!”

他的手青筋凸起,恨我至极。

“还记得你当初的话吗?”

我片刻恍惚,想起四年前的最后一面,江溯欲带我私奔,却被我揭发给父亲,无权无势的江溯被打得奄奄一息丢出城外。

我一路跟随,看着他的狼狈样子道:“我如今乃太傅千金,日后的五皇子侧妃,你一介书生,若再敢自不量力上门骚扰,我定派人打死你!”

久远的记忆被唤起,我莫名笑出声:“成王败寇,你终于可以报当日之仇了。”

“上官漓!你真该死!”

江溯放着狠话,手中的剑却不敢再往前一下。

北风渐起,长剑随风落地,江溯背过身去:“念在你资助我读书的恩情上,我放你出宫,从此不复相见。”

真是决绝又伤人。

“我忘记了,江丞相誓要与我此生不再相见的。”

我甩开他的手,扶着冻僵的腿准备绕过他到别处等死。

刚踏出半步,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,回神自己已经被江溯拦腰抱起。

我刚想质问,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大团帕子,被江溯强硬带上马车后,他更是把我的手脚绑住,不许我做任何挣扎。

我这么与他大眼瞪小眼地被运到江府。

“江溯,你疯了不成!”

口中锦帕被拿下的一刻,我心中的愤怒化作怒骂。

面对我的怒视,江溯愣住,旋即起身平静俯视我。

“刘稷头七未过,你现在死是在给他陪葬,我不同意。”

“呸!得了癔症就去治!老娘死不死跟你没关系,跟那厮更没关系!”

面对江溯的歪理,我顾不上学了四年的闺阁礼仪,狠狠啐了他一口。

换来江溯淡漠离去的背影。

我看看周围,又看看手脚上的束缚,无力倒在床上。

原指着出城回少时那间草屋安身,现下倒好,生死大权又到了旁人手中。

物是人非,唯我无依无靠的处境没变。

5

我本名阿桃,取自阿娘与父亲的定情信物—桃花簪。

不过十六岁前我对于父亲唯一的印象是来自阿娘每日的念叨:

我爹身份特殊,作为他的孩儿,我不能跟野丫头一般毫无礼仪。

故而我五岁时就已经捧着四书跟教书先生学道理,是村上第一个识字的人。

这也是我与江溯初相识的媒介。

听闻他家早年是高门大户的一个分支,后来高门遭难,他们家关系远逃过一劫,却也不能继续立足于中都,举家搬迁到这个小村子里。

因为这则前因,江父江母极重视对江溯的教导。

彼时他们刚搬过来,有钱财无人脉能请教书先生出山,而我娘空有人情却少钱财,两家一合计,让我与江溯隔帘同堂听课。

记忆里,江家不算穷,但江溯每日只吃一顿早膳,江父说这叫锻炼心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