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接过来,手有点抖。瓶盖拧不开。
他伸手,拿过水瓶。他的手指很长,骨节分明,轻轻一转,瓶盖就开了。然后他把水递还给我。
从头到尾,他没碰过我一下。
“今晚你住哪?”他问。
“我在酒店顶层还有一间备用套房。”我说。
“好。明天早上八点,我让我的团队过来接你,重新给你做造型。”他看了我一眼身上的婚纱,“这件,配不上你。”
我低头看了看这件顾言送我的婚纱。是的,它配不上我。或者说,穿上它等顾言的我,配不上现在的我。
“陆沉,”我叫他的名字,“你不好奇,我为什么选你吗?”
“因为我是顾言最恨的人。敌人的敌人,就是朋友。”他说得理所当然。
“不止。”我说,“因为我知道,你和顾言不一样。你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‘白月光’,就扔下你的江山和你的皇后。”
因为你,陆沉,比顾言,更冷血,更无情。
所以,你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。
陆沉没说话,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。然后,他按下了车窗。
“明天见,江太太。”
说完,他让我下车,然后,车子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中。
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车库里,身上那件洁白的婚纱,像一个巨大的讽刺。
我拿出手机,给顾言发了最后一条信息。
“顾言,婚礼照常举行。别迟到。”
然后,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。
**3. **
第二天早上,阳光很好。
我一夜没睡。天亮的时候,我把那件Vera Wang的婚纱脱下来,扔进了垃圾桶。然后洗了个澡,把自己泡在热水里,直到皮肤发红。
八点整,门铃响了。
门外站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,身后跟着一个十几个人的团队。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工作服,安静,专业。
“江小姐,我是陆总的首席造型师,您可以叫我琳达。”女人对我微微鞠躬,“从现在开始,由我们团队接手您的婚礼造型。”
我点头,让他们进来。
这些人动作很快,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。有人负责妆容,有人负责发型,还有人展开了十几件全新的、不同风格的婚纱,全部是全球顶级品牌从米兰和巴黎空运过来的最新款。
琳达指着其中一件黑色的婚纱,对我说:“江小姐,陆总说,这件最适合您。”
那是一件剪裁极其利落的黑色长袖婚纱,领口开得很高,背后却是全露的。裙摆上用墨色的钻石绣着一只浴火的凤凰。它不像婚纱,更像一件女王的战袍。
“好,就它了。”我说。
在我化妆的时候,我的手机响了。是我的伴娘,也是我最好的朋友,沈月。
“念念!你还好吗?我听说顾言昨晚没回去!这个渣男!”沈月在电话那头快气炸了。
“我没事。”我的声音很平静。
“什么没事!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,他人呢?我告诉你,今天他要是不给个说法,我撕了他!”
“月月,”我打断她,“今天的婚礼,新郎不是顾言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钟。
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沈月的声都变了。
“你待会儿就知道了。帮我一个忙,安抚好宾客,尤其是双方的父母。告诉他们,一切照旧。”我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