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给陆沉回了电话。
“你在哪？”
“你的婚礼酒店，地下车库，B座37号车位。一辆黑色的迈巴赫。”他的声音低沉，像大提琴。
“等我十分钟。”我说。
挂了电话，我提起价值百万的裙摆，一步一步，走出了这个为我和顾言准备的、金碧辉煌的婚房。
顾言，你说的。明天，要给我一个完美的婚礼。
好啊。我一定给你一个，终生难忘的婚礼。
2
地下车库的风，又冷又硬。我光着脚踩在水泥地上，冰凉的感觉顺着脚底往上爬。
迈巴赫的车窗是纯黑的，我看不见里面。我走到车门边，停下。
车门开了。陆沉坐在后座，没看我。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，屏幕的光照亮他半张脸。轮廓很深，像雕塑。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雪松味，和顾言喜欢的柑橘调不一样。
“想好了？”他开口，眼睛还看着屏幕。
我提着裙子，坐了进去。婚纱太蓬，塞得有点费劲。
“顾氏集团下个季度的核心项目，‘天环中心’的B标段，你也想要，对吗？”我没回答他的问题，反而问了一个。
陆沉终于抬起头，看向我。他的眼神很深，像一口井，看不见底。他说：“顾言为了这个标段，准备了两年。所有的底牌，都在你手里。”
“没错。”我说，“而且，顾言他爸，顾董，手里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，投给谁，也只听我的。”
陆沉笑了。他的笑没什么温度，像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。“所以，你的条件是？”
“明天，挽着我，走进礼堂。”我的手放在膝盖上，握得很紧，指甲陷进肉里。我不让自己抖。“婚礼结束后，我嫁给你。‘天环中心’的B标案，还有顾董那百分之十五的股权，都是你的。”
我说得很快，像在背书。我怕一慢下来，就没勇气了。
陆沉身体往后靠，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座椅里。他看着我，看了很久。那眼神像手术刀，把我从头到脚剖开，里里外外，看得一清二楚。
“江念，”他说，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？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。”
“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是在把我自己，当成一件武器，一件资产，一件……你用来打垮顾言的，最有效的东西，卖给你。价格，就是一场婚礼，和一个丈夫的名分。”
车里很安静。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一下，一下，砸在胸口。
顾言喜欢许清悠，因为她纯洁，美好，像天上的月亮。而我，江念，从这一刻起，主动走进泥里，主动沾上一身脏。
“你恨他吗？”陆沉突然问。
我愣了一下。恨？这个字太重了。我只是觉得……不值。我十年的青春，十年的付出，我为他铺好的路，为他打造的商业帝国，最后，输给了一个五年没见面的女人，和一个“对不起”。
“我只是讨厌输。”我说。
陆沉好像对这个答案很满意。他收起平板，身体微微前倾。车里的空间一下子变小了，我能闻到他身上更浓的雪松味，很有压迫感。
“好。”他说，“我答应你。明天，我会是你的新郎。”
他说完，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水，递给我。“喝点水。你的嘴唇很干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