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承渊问我要不要去。
我当然要去。
自己的葬礼,怎么能缺席呢?
他大概是想让我亲眼看看,那个阻碍我们“幸福”的绊脚石,是怎么被彻底清理掉的。
葬礼那天,天依旧阴沉。
来的人不多,除了几个商业上不得不来的伙伴,就只有陆家的几个人。
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,挽着陆承渊的手臂,站在自己的黑白遗像前。
照片上的我,笑得一脸灿烂,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林家小姐。
真碍眼。
陆母看到我,走过来,握住我的手,一脸心疼:「月儿啊,你受苦了。现在好了,那个扫把星总算死了,以后你和承渊就能好好过日子了。」
我柔柔地笑了笑,没说话。
倒是陆承渊,皱着眉看了他母亲一眼:「妈,人都没了,别说了。」
我心底冷笑,现在装什么好人?当初逼我顶罪的时候,你们母子俩可是一个鼻孔出气。
我看着灵堂中央摆放的祭品,有我最爱吃的草莓蛋糕,还有一盘切好的芒果。
我状似无意地,轻轻拉了拉陆承渊的衣袖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,小声问:「承渊,我怎么记得……苏陌姐姐好像对芒果过敏啊?」
芒果过敏。
这是我和他之间,一个很小的,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秘密。
当年我们还没结婚时,有一次他带我去吃甜品,我馋嘴想点一份芒果班戟,他却强硬地换成了草莓慕斯。我当时还生气,他才告诉我,我小时候发烧烧糊涂了,自己都不记得了,他却记得,我吃芒果会起一身的红疹。
那一刻,我以为,这个男人是真的把我放在心上。
现在想来,真是可笑。
陆承渊的身体,明显地僵硬了一下。
他猛地转过头看我,那眼神,充满了震惊和探究,像是要穿透我的皮囊,看进我的灵魂里。
「月儿……你怎么会知道?」
我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,一脸茫然:「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就是刚刚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……我是不是说错话了?」
我这副样子,让他心里的怀疑瞬间动摇。
他大概觉得,白月儿单纯善良,怎么可能知道这些。或许……真的是巧合吧。
他压下心头的怪异,勉强笑了笑:「没有,你没说错。是我忘了。」
他嘴上这么说,但从那一刻起,我知道,怀疑的种子,已经埋下了。
葬礼结束后,他把我送回了白家,自己却没留下。
我知道他去了哪。
当晚,我偷偷溜了出来,打车去了郊区的墓园。
远远地,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,跪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。
那是我的墓。
「苏陌……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」
那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、冷酷无情的男人,此刻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,一遍遍地抚摸着我的照片,一遍遍地道歉。
「是我错了……我不该那么对你……你回来好不好?你回来骂我,打我,都行……求你了……」
我站在暗处,冷漠地看着他。
月光洒在他的背影上,拉出长长的、孤寂的影子。
迟来的深情,比草都贱。
陆承渊,你的炼狱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