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场的巨大屏幕上,正滚动播放着我的“丑闻”。
“新娘落跑,豪门世纪婚礼沦为笑话!”
画面上,是我跪在泥地里撕扯婚纱的狼狈模样,配上各路“知情人”的爆料,说我贪得无厌,临时加价,谈崩了才悔婚。
一夜之间,我从人人艳羡的灰姑娘,变成了全网嘲笑的拜金女。
我看着屏幕上那个疯狂的自己,忽然笑了。
我缓缓抬起手,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。眼里的泪光,在看清屏幕上那对璧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后,一寸寸变得冰冷。
“宝贝,别怕。”
“妈妈带你去找一个,没有背叛的国度。”
2 《巴黎暗巷》
巴黎的浪漫,是写给游客的童话。
对我而言,它只有冰冷的现实。落地第三天,我装在口袋里、仅剩的几百欧元现金,就在地铁上被偷了个精光。语言不通,身无分文,剧烈的孕吐让我蹲在肮脏的巷口,吐得只剩下酸水。
我告诉自己,楚梨,不能哭。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,尤其是在巴黎。
为了肚子里的孩子,我收起了所有的自尊,走进十三区一家挂着“正宗川菜”招牌的中餐馆。老板娘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看着我惨白的脸,最终还是丢给我一件油腻的围裙。
“洗碗,端盘子,一天五十欧,干不干?”
“干!”我点头如捣蒜。
就这样,我成了一名黑工。白天,我在后厨的油烟和热气里洗成山的盘子;晚上,我蜷缩在几平米的出租屋里,用针线修改那件被我撕碎的婚纱。
我剪下那些还算完好的蕾丝和缎面,用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碎皮,一针一线,把它缝成了一个精致的手拿包。包的搭扣,是我从婚纱胸口拆下来的碎钻,在昏暗的灯光下,依旧闪着微光。
这是我贫瘠生活里,唯一的光亮和体面。
我每天带着它去上班,油腻的厨房里,只有它干净得一尘不染。
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。
一位穿着考究、气质冷峻的银发女士,被司机搀扶着走进了我们这家不起眼的小店。她点了一碗担担面,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我放在吧台上的手拿包。
“这只包,是哪个牌子的?”她开口,是纯正的法语。
我愣了一下,连说带比划地告诉她,这是我自己做的。
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递给我一张名片,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:Mrs. Lane。
“明天下午三点,来这个地址找我。如果你做的东西,都像这个包一样有灵魂,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机会。”
我后来才知道,Mrs. Lane是法国时尚界真正的“教母”,她一句话,能让一个设计师一夜成名,也能让一个大牌瞬间跌落神坛。她给了我一个“青年设计师扶持计划”的入场券,那是我黑暗人生里,透进来的第一缕阳光。
时间过得飞快,一转眼,我的儿子周岁了。
我给他取名叫Aurora,晨光。他有一头柔软的栗色卷发,和一双比天空还蓝的眼睛,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。他不像顾承宇,也不像我,漂亮得像个天使。他是我的命,是我撑下去的全部意义。
就在他生日那天,我收到了林浅浅用小号发来的照片。
照片上,她和顾承宇在游艇上开派对,她穿着比基尼,亲密地跨坐在顾承宇腿上,两人笑得肆意又猖狂。配文是:“谢谢你当年的不嫁之恩,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