浴室的镜子蒙着一层厚厚的水蒸气,我伸手擦了擦,准备刮胡子。就在这时,我的动作僵住了。
在被我擦拭过的镜面上,水雾重新凝结的地方,一个模糊的指印划痕,清晰地勾勒出了一个字。
——冷。
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。
是水珠流淌的巧合吗?我皱着眉,用手掌彻底抹干净镜子,那个字消失了。我死死盯着镜面,直到它再次被水汽覆盖,什么也没有出现。
幻觉?还是心理暗示?
我摇了摇头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画家周明是开煤气死的,死前体温流逝,感到寒冷再正常不过。是我自己把信息代入了。
我迅速收拾好自己,躺在了卧室的床上。床垫很硬,躺着不舒服。我关了灯,房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。
这一晚,我睡得极不安稳。
我做了一个短暂而压抑的梦,梦里我站在一张巨大的调色板前,上面挤满了颜料,但无论我怎么调和,都只能调出一种颜色——那种毫无生机、令人窒息的灰。
第二天一早,我被闹钟叫醒,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顿,浑身酸痛,精神萎靡。
我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检查昨晚的设备记录。
录音笔里只有我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的翻身声。电磁场检测仪的数据平稳,没有任何异常波动。
一切正常。
我松了口气,看来昨晚的疲惫和镜子上的字,都只是我的心理作用。我一边喝着速溶咖啡,一边开始回放夜视摄像头的录像。
画面是黑白的,单调而乏味。我躺在床上,像一具尸体。我按下了八倍速快进,画面飞速闪动。
就在录像播放到凌晨三点左右的某一刻,我的瞳孔猛地收缩!
我按下了暂停,心脏狂跳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我把进度条一点点往回拉,逐帧查看。
快进时,我好像……好像看到我熟睡的身体旁边,床沿的位置,有一个模糊的、坐着的人形轮廓!它就那么静静地坐着,一动不动,仿佛在注视着我。
可是,当我放慢速度,一帧一帧地仔细寻找时,那个轮廓却又消失了。无论我怎么回放,那一帧的画面上,除了床和熟睡的我,空无一物。
是快进时画面拖影造成的错觉?还是噪点?
我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,又反复看了十几遍。
没有,什么都没有。
我关掉电脑,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,试图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。我告诉自己,是太紧张了,是自己吓自己。这只是第一天,不能被自己想象出的东西打败。
可是,我的目光扫过床沿。
那个空无一人的位置,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不属于我的冰冷。
2
我一夜没睡好,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那一帧一闪而过的人影。
是幻觉,我对自己说,是这个房间的背景故事给了我太强的心理暗示。作为一个专业的体验师,我必须克服这一点。
早上醒来,我强迫自己按照往常的节奏生活。拉开窗帘,让阳光照进来,尽管这栋楼的采光差得可怜,进来的也只是一些灰蒙蒙的光线。
我打开窗户通风,一股气味飘了进来。
不,不是从外面进来的。这股味道,好像就是从这个屋子里散发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