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我僵硬地回头,撞进许尽欢痛苦扭曲的脸。他胸口插着一柄魔剑,鲜血正汩汩涌出,染红了玄色衣袍。

喉咙像被塞进铅块,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心里。

他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剑?

他不是视人命如草芥、如蝼蚁吗?

混乱中,远处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,是掌门带着弟子们来了。

看到那张熟悉的脸,我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,熟悉的眩晕感如潮水般将我吞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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意识还没彻底回笼,耳边已传来掌门师兄指挥弟子的声音。

[把千年雪莲和凝神丹都搬到沈师妹屋里,记得用温玉盘装着,别坏了药性!] 脚步声与器物碰撞声此起彼伏,带着忙乱的暖意。

嗓子干得像要冒烟,我挣扎着想开口,只发出嘶哑的气音:[水……]

[醒了醒了!] 掌门的声音瞬间拔高,下一秒床榻便微微下陷。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来,背后垫上软枕,又端过一杯温水,用小勺慢慢喂到我唇边。

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,带来久违的舒缓。看着他鬓角沾着的尘土,想来是一路奔波未歇,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。

[明知道打不过,偏要往前冲,] 他嘴上开始念叨,喂水的动作却没停,[信号发得再晚些,怕是要去奈何桥跟师父报到了。这次若不是你徒弟舍命护着,哪还有命在?]

我乖乖点头,声音仍带着沙哑:[师兄教训的是。]

他哼了一声,脸色却缓和下来:[算你识相。不过你倒有眼光,收了个好徒弟,关键时刻是真敢为你拼命。]

我捧着水杯的手微微一紧。掌门大概永远不会想到,他口中的 [好徒弟],按书中轨迹,终将为了那件法宝,亲手了结我和他的性命。

可昨日那幕又太过蹊跷。许尽欢替我挡剑时的眼神,痛苦得不像作假。难道是因为师兄和弟子们恰好赶到,他故意演这出戏,好撇清与魔族的关系?

心思辗转间,已到了傍晚。我撑着还发虚的身子,寻到许尽欢的住处。

推开门时,他正背对着门坐在榻上,右手费力地够着左胸的伤口,白色的绷带已被血浸得发黑。

贯穿伤本就难愈,他一个人换药,显得笨拙异常。

[我来吧。] 我走上前,从他手里接过青瓷药碗。

他身子一僵,没回头,只低低应了声:[麻烦师尊了。]

药膏是琥珀色的,带着清苦的药香。我挖了一大坨,指尖触到他伤口边缘时,他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。人在受伤时总是格外脆弱,此刻正是探话的好时机。

[那日在望月村,] 我一边缓缓涂抹药膏,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,[你为什么会坐在阵法中间?]

他沉默了片刻,声音平淡得像一潭死水:[若我说,是被魔人掳去的,在阵中一直昏迷,直到师尊破了阵法才醒来,师尊会信吗?]

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。这话编得也太敷衍了。本想就此打住,可那些孩子惊恐的脸、村民带伤的胳膊,又在眼前晃了起来。

[你可知那是什么阵法?] 我抬眼看向他的侧脸,[那叫聚灵大阵,专门以童男童女的生机为引,将天地灵气渡给阵中之人。你是说,那些魔族掳你过去,是特意为了帮你提升灵力?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