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那个让她在书外哭到肝肠寸断的男人。
他不是纸片人,他正活生生地在她面前,承受着地狱般的折磨。
“啊....”
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滚出,充满了绝望的暴戾。
夜墨辰猛地睁开眼。
那是一双被猩红完全吞噬的眸子,里面没有理智,只有毁灭一切的疯狂。
他死死地盯着笼外的黑暗,仿佛那里站着他憎恶的整个世界。
冉唯依的心被狠狠揪住,不是恐惧,而是密密麻麻的心疼。
她没有后退,反而朝着那座囚笼,一步一步地靠近。
身上的那股清冷异香,如水雾般悄然弥漫开来。
原本狂躁挣扎的夜墨辰动作一滞。
他猩红的眼珠迟钝地转动,鼻翼微动,仿佛在混乱的感知中捕捉到了什么。
那股无法言喻的香气,像一只温柔的手,轻柔地抚过他燃烧沸腾的血液,带来一丝奇异的镇静。
他眼中的狂暴似乎消褪了微不可见的一丝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困惑。
冉唯依站定在笼前。
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手腕脚腕处被铁链磨出的血痕,斑驳刺眼。
他蜷缩在那里的样子,不像一个掌控申城经济命脉的帝王,更像一头被世界遗弃的,遍体鳞伤的困兽。
“别怕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,在这空旷死寂的大厅里响起。
夜墨辰的身体猛地一颤。
他抬起头,猩红的视线穿过铁栏,第一次聚焦在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。
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孩。
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,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,一张素净的小脸清冷绝美。
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,看着他的眼神里,没有恐惧,没有厌恶,只有......他看不懂的,浓得化不开的心疼。
【姐姐,他的厌恶值没有再上升了!】
豆豆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。
她伸出手,纤细白皙的手指,毫不犹豫地触碰上了囚笼冰冷的铁栏。
“夜墨辰。”
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,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哽咽。
男人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,猩红的眸子里杀意更浓。
在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时,他猛地抬起了手。
那只骨节分明、却沾满鲜血的手,朝着她纤细的脖颈狠狠抓来。
冉唯依没有躲。
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,清澈得倒映出他疯狂的模样。
“我来救你了。”
那句话很轻,却像一道惊雷劈入夜墨辰混沌的脑海。
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,夜墨辰的动作,猛地僵住了。
猩红的眸子剧烈收缩,死死锁住笼外那张清冷绝美的脸。
救他?
这个世界上,所有人都想他死。
所有人都怕他,厌恶他,恨不得他立刻消失。
这个女人,却说要救他。
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,不是暴戾,反而透着一丝迷茫的脆弱。
【叮!世界厌恶值:89.9%!】
豆豆雀跃的声音在冉唯依脑中响起。
【姐姐,下降了!真的下降了!】
清冷的药香,更清晰地钻入了他的鼻息,蛮横地抚过他暴躁叫嚣的每一根神经。
为什么她身上的味道......这么好闻?
让他如此贪恋。
冉唯依看着他眼中的变化,心中一喜。
有效!她身体自带的异香,对夜墨辰有镇定作用,太好了!
她鼓起勇气,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、试探地,握住了他那只悬在半空、沾满鲜血的手。
他的手很冷,冷得像冰。
皮肤相触的瞬间,夜墨辰身体猛地一震,像是被电流击中。
他想抽回手,可女孩却握得很紧。
她的掌心很软,很暖。
那股让他着迷的香气,仿佛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,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全身,熨帖着他每一寸疼痛的骨血。
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俊脸,也渐渐舒缓下来。
他像一头终于找到港湾的凶兽,收起了所有的利爪与尖牙,只是怔怔地看着她,眼神里满是脆弱与依赖。
门外,透过观察窗看到这一幕的保镖和闻讯赶来的医生,全都石化在了原地。
他们看到了什么?
那个连最强效的镇定剂都无法控制的疯子。
此刻,竟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,乖乖地牵住了手?
铁笼之内,是地狱般的死寂。
铁笼之外,是活见鬼的震惊。
那只沾满鲜血的手,冰冷刺骨,此刻却被一双截然相反的小手包裹。
温暖,柔软。
夜墨辰体内横冲直撞的狂暴力量,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,又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温柔地阻拦。
他本能地想挣脱这种陌生的触碰。
可那双手,看似纤弱无力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,紧紧地、紧紧地握着他。
那股让他疯狂迷恋的异香,不再是隔着空气的虚无缥缈。
香气顺着紧密相贴的肌肤,霸道地钻入他每一条干涸的经脉,冲刷着他每一根刺痛的神经。
痛苦在消退。
疯狂在平息。
冉唯依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。
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因为一阵尖锐的心疼。
她看着他眼中的脆弱,鼻尖瞬间酸涩。
书里那个被全世界抛弃,独自在黑暗中舔舐伤口,最终走向毁灭的夜墨辰,此刻就活生生地在她面前。
他不是疯子。
他只是......太疼了。
“别怕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又蕴含着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“我在这里。”
“我不会让你再疼了。”
夜墨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,似乎在努力消化她话里的意思。
他依旧没有说话,只是反手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紧紧地、笨拙地回握住了她的手。
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。
铁笼外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那位被称为“神医”的白发老者,浑浊的双眼瞪得有铜铃那么大,嘴巴张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他行医一生,从未见过如此颠覆医学常理的场面。
药物无效。
电击无效。
精神力安抚无效。
那个被断定为无药可救的暴君,竟然被一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孩,仅仅是牵住了手,就安静了下来?
“把门打开。”
清冷又柔软的女声,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。
她不是在对笼中的困兽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