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眼神里有惊疑,有愤怒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问的……恐惧。
宴会草草收场。
我被顾母以“身体不适”为由,打发回了云家。
马车上,我的贴身丫鬟春桃担忧地看着我红肿的手。
“小姐,您的手……要不要先去医馆?顾家也太欺负人了!那林薇薇分明就是故意的!”
“不用。”
我摇摇头,“回去用冷水冲冲就好。”
这点伤,比起前世乱葬岗里被野狗啃噬的痛,算得了什么。
回到云家,天已经黑了。
偌大的宅子冷冷清清,我那个名义上的继母,此刻应该正在佛堂念经。
我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,让春桃打了盆冷水,将手浸在里面。
冰冷的触感缓解了灼痛,也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。
顾辰安很快就会找上门来。
前世也是这样。
那晚他怒气冲冲地闯进我的院子,不是为我讨公道,而是逼我。
“云知,你今天太过分了!薇薇被你吓得一晚没吃饭,你现在马上去顾家,给她道歉!”
那时的我,哭着问他:
“做错事的不是我,凭什么要我道歉?”
他是怎么回答的?
“就凭你是我未来的妻子!
薇薇她身子弱,性子软,背后又没什么依靠,我不多费心照顾她,谁照顾她?
你就不能懂事一点,体谅我一下吗?”
现在想来,真是可笑至极。
一个打着“体谅”的旗号,心安理得地伤害未婚妻,去偏袒另一个女人的男人,我当初是猪油蒙了心,才会觉得他有苦衷。
“砰!”
院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顾辰安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,俊朗的脸上满是怒火。
历史,再一次重演。
“云知!”
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面前,一把将我的手从水盆里拽了出来。
“你今天在宴会上,到底发的什么疯?”
我没有挣扎,任由他抓着我的手腕。
“我发疯?顾辰安,你来我这里,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个?”
“不然呢?我还要夸你做得好吗?”
他怒极反笑,“你知不知道,因为你那些胡言乱语,现在外面都在传什么?
他们说顾家苛待未来儿媳,说我顾辰安是个宠妾灭妻的混账!”
“哦?难道不是吗?”
我抬起眼,平静地看着他。
“你敢说,你心里没有林薇薇?你敢说,你母亲没有动过让她给你做妾的心思?”
顾辰安的呼吸一滞。
他像是被我说中了心事,眼神闪躲了一瞬。
“你……你别血口喷人!我和薇薇清清白白!
母亲也只是心疼她,想接她过来照顾,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
“是吗?”
我抽出自己的手,指了指他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。
“这块玉佩,是林薇薇送你的生辰礼吧?你贴身戴着。
我去年为你熬了三个通宵做的荷包,你转手就赏给了下人。
顾辰安,你管这个叫清清白白?”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。
“云知,你不要无理取闹!
一个荷包而已,值得你这么斤斤计较?
我知你不是霸道的性子,拿出你往日温柔体贴,不要作这幅怨妇模样!”
他开始给我洗脑了。
用我过去的“好”,来衬托我现在的“坏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