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一）猪王？诛王！！
大炎崇祯十七年，闯王李自成的大旗插在紫禁城头不过三月，大顺军便失了军纪。尤其以制将军刘宗敏为首的部将，纵容手下劫掠百姓，京中百姓私下里都叫他“猪王”——只因他体态肥硕，贪食好色，且行事如猪一般蛮横。
阿九就坐在正阳门外的茶摊旁，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，手里握着一根乌木杖，杖头雕着只小巧的盲纹鸟。他双眼覆着层薄纱，却能精准地接住茶博士递来的粗瓷碗，指尖触到碗沿时，还能辨出碗上三道细微的裂痕。
“砰”的一声，茶摊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。阿九耳尖微动，听出是两个大顺兵正踹翻一个卖糖人的担子，老糖匠的哀求声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——那是兵卒腰间弯刀出鞘的声音。
“老东西，拿不出银子，就拿你这糖人抵债！”一个粗哑的嗓音骂道，跟着是老糖匠吃痛的闷哼。
阿九握着乌木杖的手紧了紧，指节泛白。他虽盲，却记得这老糖匠的声音——上个月他在街角被醉汉撞倒，是这老人扶他起来，还塞给他一块温热的麦芽糖，说“瞎子走路难，含块糖甜点心”。
“住手。”阿九的声音不高，却让那两个兵卒顿住了脚步。
高个兵卒转头见是个瞎子，嗤笑一声：“哪来的瞎鬼，也敢管爷爷的事？”说着就提刀朝阿九走来，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直刺阿九耳中。
阿九身子未动，只手腕微转，乌木杖如灵蛇般探出，精准地戳在兵卒膝盖弯的麻筋上。那兵卒“哎哟”一声跪倒在地，弯刀“哐当”落在地上。另一个兵卒见状，举刀便劈向阿九的头颅，风声刚起，阿九已侧身避开，乌木杖后端猛地磕在他的手腕上，那兵卒的刀也脱手飞出，插进旁边的土墙里，只露个刀柄摇晃。
周围的百姓早吓得缩在一旁，此刻见盲眼人竟有这般身手，都惊得屏住了呼吸。阿九弯腰捡起地上的麦芽糖，摸索着递向老糖匠的方向：“老人家，糖没碎，您收着。”
老糖匠颤巍巍地接过糖，哽咽道：“恩人，您快走吧，那猪王的人惹不得啊！”
阿九还没开口，远处就传来一阵马蹄声，伴着人喊马嘶——是刘宗敏的卫队来了。为首的刘宗敏坐在高头大马上，满脸横肉，看到地上跪着的兵卒，又看了眼拄杖而立的阿九，粗声喝道：“哪来的刁民，敢伤老子的人？”
阿九微微抬脸，薄纱下的双眼虽看不见，却似有寒芒透出：“百姓的银子，是汗珠摔八瓣换来的；百姓的命，也不是你们随意践踏的。你叫刘宗敏？京里人都叫你猪王，倒也贴切。”
“反了！反了！”刘宗敏气得满脸通红，拔出腰间佩刀就朝阿九掷去。那刀带着呼啸的风声，直取阿九心口。阿九耳听刀风，左脚尖轻点地面，身子如纸鸢般向后飘出三尺，同时乌木杖脱手飞出，杖头正撞在刀背上，将刀打得偏了方向，“铛”地钉在茶摊的柱子上。
乌木杖在空中转了个圈，又稳稳落回阿九手中。刘宗敏见状，怒吼一声，催马提枪就冲了过来。马踏地面的震动顺着石板传到阿九脚边，他能清晰地辨出马蹄的节奏——三快两慢，是骑兵冲刺的架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