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九深吸一口气,猛地将乌木杖顿在地上,杖头的盲纹鸟似乎活了过来。他侧耳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,突然矮身,乌木杖贴着地面横扫而出,正扫在马腿上。那马吃痛,前蹄扬起,将刘宗敏从马背上掀了下来。
刘宗敏摔在地上,刚要爬起,阿九已欺身而上,乌木杖抵在他的咽喉处。杖头的凉意让刘宗敏瞬间僵住,他看着眼前这个盲眼人,竟生出一股寒意——这瞎子的动作,比看得见的人还要快,还要准。
“你……你敢杀我?”刘宗敏声音发颤,“闯王不会放过你的!”
阿九冷笑一声:“闯王进京,本是为救百姓于水火,可你们这些人,却比大炎的贪官还要凶狠。今日我不杀你,只让你记住——百姓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。若再敢纵容手下作恶,下次我的杖,就不是抵着你的咽喉了。”
说着,阿九收回乌木杖,转身对周围的百姓朗声道:“诸位,眼睛看不见,不代表心也瞎。这天下,从来都是百姓的天下,只要咱们敢站出来,就没人能欺负咱们!”
百姓们先是沉默,跟着有人鼓起掌来,掌声越来越响,传遍了正阳门外的长街。刘宗敏爬起来,看着阿九的背影,又看了眼怒目而视的百姓,竟不敢再放一句狠话,带着卫队灰溜溜地走了。
老糖匠凑过来,拉着阿九的衣袖:“恩人,您真是个大英雄!”
阿九笑了笑,握着乌木杖,慢慢向前走去。阳光照在他的薄纱上,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。他知道,京城里的黑暗还没散,但只要还有人敢站出来,就总有天亮的那一天。而他这个盲侠,会一直走下去,用手中的杖,守护那些看不见的光明。
(二)巷火
阿九刚走出半条街,袖口就被人轻轻扯了扯。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,声音细得像蚊子叫:“先生,我娘……我娘被他们抓走了。”
阿九驻足,指尖微动——他听出孩子的牙齿在打颤,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女人哭喊,混着马蹄声往西边去了。“往哪走的?”他问。孩童指着西巷方向,阿九顺着声音辨去,能听出是三匹马,其中一匹马蹄声格外沉,像是驮了重物。
“你在这等着。”阿九摸出块碎银子塞给孩童,握着乌木杖往西巷赶。巷子里窄,风穿过墙缝的声音里,掺着兵卒的笑骂:“这娘们还敢咬老子,等回营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,阿九已到巷口。他能“看”到三个兵卒围着个妇人,妇人被绑在马桩上,头发散乱,嘴角淌着血。最胖的那个兵卒正举着鞭子要抽,阿九的乌木杖突然飞出,“啪”地打在他手腕上,鞭子脱手落在地上。
“又是你这瞎鬼!”胖兵卒认出他,气得哇哇叫,“兄弟们,一起上,剁了他!”
两个兵卒拔刀扑来,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分左右袭来。阿九不慌,左脚尖点地,身子像片叶子般往后飘,同时伸手接住飞回的乌木杖。杖头扫过左边兵卒的脚踝,那兵卒踉跄着撞在墙上;右手杖尾又顶在右边兵卒的小腹,兵卒闷哼一声倒在地上。
胖兵卒见同伴吃亏,从腰间摸出短铳,“砰”的一声枪响,铅弹擦着阿九的耳边飞过,打在巷尾的砖墙上,溅起火星。阿九耳听枪响的瞬间,已辨清铳口的方向,乌木杖猛地掷出,正砸在胖兵卒的手腕上,短铳“哐当”落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