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我几乎被这巨大的恐怖吞噬时,目光扫到了后续章节的几行字。
“……他会在恐惧的驱使下,于次日下午三时十五分前往城中的‘遗忘角落’旧书店,试图寻找一本根本不存在的、作者署名为‘Echo’的初版书,那是他潜意识里对过去唯一的、扭曲的线索……”
下午三时十五分?今天?我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钟。两点四十分。
血液仿佛凝固了。我的第一个,也是唯一一个念头,确实是冲出这令人窒息的家,去城里那间我时常流连、却从未对任何人提及其特殊意义的旧书店!仿佛那里真有什么答案!
手稿在预言我的行动。它不仅在记录过去,还在编排我的未来。
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寒意淹没了我。我不能去。绝对不能按照这该死的剧本走!
我强迫自己留在椅子上,打开电视,将音量调大,试图用喧嚣驱散脑中的声音。新闻频道正在滚动播报惠特曼案的进展,主播的表情严肃,称“警方已锁定重要嫌疑人,不日即将公布”。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我的神经上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。三点十分。三点十四分。三点十五分。
我的心跳在胸腔里狂砸。
什么也没有发生。房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。我几乎要吁出一口气,嘲笑自己的疑神疑鬼。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。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鬼使神差地,我接了。
“是林先生吗?”一个略显苍老、带着疑惑的声音,“我是‘遗忘角落’的老周啊。您刚才电话里急着要找的那本《回声之墟》,作者Echo的,我这儿真没有啊,也从来没听说过。您是不是记错了?”
我的手机啪嗒一声滑落在地毯上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电话……我根本没有打过任何电话。
但“遗忘角落”的老周接到了“我”的电话,寻找一本根本不存在的、作者署名为“Echo”的书。
手稿是对的。它预言的行动以另一种方式应验了。我像个提线木偶,即使抗拒,丝线依旧牵引着我完成了动作。
绝望开始嘶鸣。
紧接着,窗户传来一声尖锐的爆裂声!一颗子弹擦过我的耳际,打在身后的书架上,木屑飞溅。
狙击手?不…不对,角度不对。是从侧面来的……
我扑倒在地,心脏几乎要炸开。连滚带爬地挪到窗边,小心翼翼地窥视。斜对面那栋空置已久的别墅二楼,一扇窗户的玻璃破了。一个孩子惊慌失措的脸一闪而过,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弹弓。
流弹?恶作剧?巧合?
冷汗糊住了我的眼睛。真的是巧合吗?在那份手稿预言了三时十五分之后?那颗子弹如果稍微偏一点点……
手稿的下一页,冰冷的文字浮现在我惊恐的脑海里,那是我刚才匆匆一瞥记下的:
“……他并不知道,死亡的预告并非一次失手的狙击,而是藏在随之而来的寂静里。警笛声将是他的丧钟。”
几乎就在同时,遥远而清晰的警笛声划破了社区的宁静,由远及近,速度极快,明确地朝着我的方向而来。
警方来了。基于那份手稿为我“量身定制”的罪证。
我被堵在了这间书房里,一个被写好的犯罪现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