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被拉开一条缝。
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红烧肉香气飘了进来。
许柔端着保温饭盒,蹲在门外。
她用筷子夹起一块颤巍巍的肉,在门缝前晃了晃。
“姐姐,王妈新做的,可香了。”
她的声音甜得发腻,像裹了一层蜜糖的毒药。
“阿淮特意让她多放糖,知道我爱吃。”
我用尽力气爬到门口。
身体软得像一滩泥。
我把嘴唇贴在冰冷的门缝上,声音嘶哑地求她。
“小柔,给我一点吃的……”
“一点点……就好……”
许柔轻笑一声。
她慢悠悠地把那块肉塞进自己嘴里。
咀嚼的声音,在死寂的阁楼里,被放大了无数倍。
“这可不行。”
“阿淮说了,你这种不知廉耻抢妹妹婚事的女人,不配吃饭。”
她吃完,又夹起一筷子青菜。
“看,阿淮昨天送我的新手链。”
她抬起手腕,钻石在门外的灯光下,刺得我眼睛疼。
“他说,等你死了,就风风光光地娶我进门。”
我的指甲,在粗糙的木门上划过。
发出“刺啦”一声。
我用尽最后的力气,刻下一个字。
饿。
许柔看着我狼狈的样子,假惺惺地叹了口气。
“姐姐,你这样活着多痛苦啊。”
“你替我嫁过来,不就是为了咱们家好吗?”
“现在你没用了,早点解脱,对大家都好。”
善良的王妈端着水盆路过。
她看到了,吓得赶紧低下头,几乎是跑着离开的。
许柔吃完了。
她把空饭盒放在门口,走了。
我才敢爬过去,像一条狗。
用舌头,一点点舔干净饭盒上残留的油星。
那点腻人的甜,是我唯一的食粮,也是对我最恶毒的凌迟。
3
我开始频繁地流鼻血。
血滴在灰扑扑的地板上,像一朵朵黑色的梅花。
身体越来越虚,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。
王妈趁没人的时候,偷偷上来看我。
她看着我的样子,眼泪当场就下来了。
她偷偷联系了一个相熟的医生,谎称是自己远房亲戚病了,请他上门看诊。
那个医生姓张。
他掀开我的眼皮,又按了按我的肚子,眉头越皱越紧。
他初步诊断,是严重的再生障碍性贫血。
长期、极度的营养不良导致的。
张医生表情严肃得吓人。
他说,我的情况非常危险,必须立刻住院治疗。
甚至,可能需要骨髓移植。
我惨然一笑。
治疗?
我问他,治疗费要多少钱。
他报了个数字。
我闭上了嘴。
这笔钱,还不如留给我妈买药。
王妈在一旁偷偷抹泪,不小心说漏了嘴。
“先生的病也复发了……”
“听说……骨髓配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。”
“再找不到,也危险了……”
我死寂的眼睛里,突然闪过一丝光。
我抓住了张医生的白大褂。
“医生,如果……我也去做个配型呢?”
“万一能救他呢?”
张医生愣住了。
他看着我,眼神很复杂。他或许以为,这是什么扭曲的爱吧。
他没再劝,只是叹了口气,说我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。
我却异常坚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