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除？”陈默感到一阵寒意，“你们不是说只是封存吗？”
“术语可能有些误导，”王医生从容不迫地说，“但从效果上来说，您原来的记忆已经不可恢复了。我建议您回家放松，给新记忆一些时间。您投资了完美人生，现在只需要享受它。”
离开忆安科技，陈默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。他的过去被彻底抹除，现在的生活又是虚假的牢笼。走在街上，他看着周围的行人，突然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：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生活在被编织的记忆中？有多少人像他一样，被困在别人设计的完美人生里？
恍惚间，他撞到了一个人。那是个衣衫褴褛的老者，坐在街角，面前放着一个乞讨的纸杯。
“对不起。”陈默下意识地道歉，准备走开。
老者却抓住他的手腕，眼睛紧盯着他：“你看见了，是不是？”
陈默一愣：“看见什么？”
“裂缝，”老者声音沙哑，“完美世界的裂缝。”
陈默心中一震，蹲下身来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老者凑近，压低声音：“他们卖给你完美人生，但那只是糖衣毒药。记忆就是自我，改变了记忆，你就不是你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记忆置换的事？”
老者苦笑，指着自己的头：“三年前，我是他们的第一批客户。买了‘成功人生’套餐，以为自己是个企业家。”他扯了扯破烂的衣角，“结果呢？当系统开始出现漏洞，当虚假记忆和真实碎片冲突，他们就把你踢出来，否认一切。”
陈默背脊发凉：“什么漏洞？”
“照片不对，文件日期不对，你最亲近的人表现出矛盾...”老者数着手指，“最后是崩溃，要么接受谎言，要么...”他指了指自己，“像我一样，被扔进垃圾堆。”
“有办法恢复真实记忆吗？”
老者摇摇头：“据我所知，没有。但他们有个资料库，存储所有客户的原始记忆备份。在城西的老工业区，忆安科技的地下档案中心。”他突然紧张地四处张望，“我得走了，他们不喜欢我们说话。”
“等等！”陈默想留住他，但老者已经起身，快步消失在街角。
站在繁忙的街头，陈默感到一阵眩晕。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，太过明亮，太过完美。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的舞台布景，而他只是其中的一个演员，念着不属于自己的台词。
他必须找到那个资料库，必须知道真相。
回家路上，陈默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似乎一直在后面跟着他。他试着拐进几条小路，那辆车依然保持距离尾随。恐惧攫住了他，忆安科技已经在监视他了。
回到家，林薇正在准备晚餐。她看起来有些忧虑：“公司来电话，说你今天没去上班。一切都好吗？”
“只是有点头疼。”陈默勉强笑了笑，“小远呢？”
“在房间做作业。”林薇走近，摸了摸他的额头，“你最近很奇怪，是不是压力太大了？‘曙光’项目虽然成功了，但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。”
陈默看着她眼中的关切，突然问道：“薇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？”
林薇笑了：“当然，在大学图书馆，你差点把咖啡洒在我的书上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