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她没说的是,父亲临终前曾攥着她的手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:“清圆,保管好《月光》乐谱,里面藏着能保住咱们家的东西…… 等戴银怀表的人来找你,再给他看。” 她昨晚翻乐谱时,指尖触到纸页夹层里的硬片,没敢拆开,只隐约看见透出的租界地图线条,像蜿蜒的泪痕。

陆景明沉默片刻,指尖在怀表上轻轻敲了敲 —— 那怀表是他父亲留下的,十年前父亲和沈砚之在码头做生意,被日本浪人暗算,临终前让他找 “沈砚之的女儿,那个会弹《月光》的姑娘”。

他突然笑了,从抽屉里拿出三百块大洋,银元在木桌上排成一排,反光晃得沈清圆眼睛发酸:“成交。但我有个条件 —— 晚宴上,你要按我给的节奏弹《月光》,第三段慢半拍,结尾多留三秒空白,不许出错。”

沈清圆接过钱,指尖触到冰凉的银元,突然想起弄堂里的钢琴声。

她转身时,看见陆景明盯着她怀里的乐谱,目光落在封面 “沈砚之” 三个字上,喉结轻轻动了动 —— 那抹异样,让她把刚到嘴边的 “怀表” 二字又咽了回去。

2 晚宴惊变,婚约裂痕

领事晚宴当晚,沈清圆穿着陆景明送来的米白色蕾丝裙,裙角绣着细小的铃兰,是法国裁缝的手艺。

她坐在宴会厅中央的斯坦威前,水晶灯的光落在琴键上,像撒了把碎钻。

眼角余光里,她看见法国领事身边站着个穿和服的男人,袖口别着枚银徽章,刻着日本商会的樱花纹 —— 和当年父亲葬礼上,那个偷偷送来花圈的浪人领口的徽章一模一样。

“别走神。” 陆景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淡淡的雪茄味,“第三段慢半拍,记住。”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琴凳,像是提醒,又像是安抚。

沈清圆深吸一口气,指尖落下,《月光》的旋律在宴会厅里流淌。

第一段结束时,她看见那个日本男人 —— 佐藤,正盯着陆景明,手里的香槟杯晃出细沫,杯壁上的樱花纹和徽章呼应。

第三段响起时,她放慢节奏,余光瞥见陆景明走到领事身边,把一张折叠的纸片塞进他手里 —— 那纸片的大小、折痕,和她乐谱里夹着的一模一样。

一曲终了,掌声像潮水般涌来。

陆景明突然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透过蕾丝传来,他对领事笑道:“这是我的未婚妻,沈清圆小姐,她五岁就跟着父亲学琴,上海最好的钢琴师都夸她。”

沈清圆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,手指却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一下 —— 她看见佐藤的脸色沉了下去,像积了雪的阴云。

汽车行驶在静安寺路上,窗外的霓虹招牌掠过车窗。

沈清圆把剩下的两百块大洋放在膝上,银元硌得腿生疼:“你和领事谈的,不只是烟草代理权吧?你塞给他的纸片,是什么?”

陆景明的脸沉了下来,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怀表,却没打开:“沈小姐,做好你该做的事 —— 弹琴、扮演未婚妻。不该问的,别问。” 他把钱扔给她,“下周起,你不用去百乐门了,每天下午来我家练琴,我母亲想见你。”

沈清圆攥着钱,突然觉得那银元烫得厉害,像烧红的烙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