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暖炉，塞进我的手里：“手这么冰。”
我心里一动，却不敢有丝毫表露。
“今日林昭仪来过了？”他又问。
“是，娘娘来探望臣妾。”
“她都说了什么？”
我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，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，没有添油加醋，也没有任何隐瞒。
他静静地听着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。
“这盆兰花，是内务府总管李德安送来的。”听完后，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。
我的心猛地一跳。
李德安，是林如海的人！
原来如此。林婉儿的手段，比我想象的还要快。她这是想借一盆花，给我安一个“不敬君上”的罪名。
“李德安，”我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说给他听，“臣妾听说，这位李总管的侄子，在户部当差？”
萧玦的动作停住了，他抬起眼，目光锐利地看着我。
我装作毫无察觉，继续“天真”地说道：“前几日听浣衣局的姐妹们闲聊，说今年冬天给边关将士的冬衣，棉花好像比往年薄了不少。也不知是不是户部拨的银子不够……”
我没有说任何实质性的证据，只是将几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串联在一起。
兰花，李德安，户部，冬衣。
对于萧玦这样多疑的帝王来说，这些碎片化的信息，足以在他心里勾勒出一副贪腐大案的轮廓。
而克扣军饷，是历代帝王的大忌。
他知道我是在借他的手。
但他不在乎。
他甚至很享受这种感觉。他喜欢看我这只被他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，如何费尽心机，隔着笼子去啄咬外面的敌人。
“天冷了，”他忽然站起身，淡淡地说道，“是该给某些人添件‘衣服’了。”
他没再多说一句，转身便离开了。
但我知道，我的第一步棋，已经落下。
三天后，宫里传来消息。内务府总管李德安，因克扣军饷、贪污受贿等数十条罪名，被抄家下狱，其在户部任职的侄子也被牵连，斩立决。
消息传来的时候，我正在修剪一盆新送来的梅花。
这一次，花是萧玦亲自从御花园里挑的，开得极好。
林婉儿在她的宫里砸了一套最爱的琉璃茶具。她不蠢，她知道这是我的手笔。
她派人送来一封信，上面只有四个字：
“你等着。”
我将信纸凑到烛火上，看着它化为灰烬。
我当然在等。
等着将你们林家，连根拔起。
第五章：帝王的试探
李德安的倒台，只是一个开始。
这在朝堂上并未引起太大波澜，却像一颗石子，在我与林婉儿之间，激起了层层涟漪。
她开始频繁地针对我，今天是我宫里的膳食出了问题，明天是我新得的料子被“不小心”划破。
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，我都一一化解，甚至懒得去向萧玦告状。
我知道，这同样是萧玦对我的试探。
他想看看，我这只金丝雀，在没有他庇护的情况下，能撑多久。
如果我连林婉儿这些小打小闹都应付不了，那我也就失去了作为“刀”的价值。
这天，萧玦破天荒地在林婉儿的宫里留宿。
消息传遍后宫，人人都说，沈宝林失宠了。揽月轩的宫人看我的眼神也变了，多了几分轻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