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沈薇薇穿成了暴君身边的炮灰宫女,连个名字都没在原著里留下那种。

此刻,她正跪在冰冷彻骨的玄晶石地板上,纤细的脖颈梗在沉重的铡刀口下。龙涎香的冷香混着铁锈的血腥味钻进鼻腔,呛得她眼泛泪花,却连咳嗽都不敢。

上方传来慢条斯理的翻书声,还有骨节分明的指尖敲击紫檀木龙椅扶手的轻响,哒,哒,哒,每一下都敲在她死刑倒计时的秒针上。

殷昼,这本书里著名的疯批暴君,喜怒无常,嗜杀成性。而原身,据说是因为在他批阅奏折时,手抖了一下,洒了一滴墨渍在摊开的地图上——那地图似乎标注着边境某个刚被屠戮的小镇。

死得一点都不冤。沈薇薇绝望地想。

穿来即地狱模式,连个缓冲都没有。

她偷偷抬起一点眼皮,觑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。

玄黑鎏金的龙袍衬得他肤色冷白,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,几缕碎发垂落额角。他生得极好,眉骨很高,鼻梁挺拔,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,一双深邃的凤眼低垂着,正落在摊开的书卷上,长睫覆下淡淡的阴影,遮住了眼底可能存在的任何情绪。

光看这副皮相,谁能想到这是个抬手间就能让伏尸百万、血流成河的暴君?

似乎是察觉到她细微的视线,殷昼的眼睫微动,缓缓抬了起来。

那是一双极其幽深冰冷的眼睛,像是终年不化的寒潭,没有任何温度,只有无机质般的漠然和审视。

沈薇薇的心脏猛地一缩,赶紧低下头,浑身冰凉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
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……

她听到书卷被合上的轻微声响,然后是他起身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。

玄黑的袍角出现在她低垂的视线里,缓缓逼近。镶着南海珍珠的云头履停在她面前。

冰冷的、带着薄茧的手指,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头,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。

他的指尖很凉,像玉石一样,激得沈薇薇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。

他俯视着她,目光在她脸上逡巡,像是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。空气凝滞得可怕,沈薇薇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,几乎要冲破胸腔。

她看到殷昼的薄唇微启,那冰冷的、决定她生死的命令似乎下一刻就要吐出。

然而,就在此时——

一个极其清晰,却又明显不属于外界任何声音的念头,突兀地钻进了沈薇薇的脑海:

【……这小姑娘,眼睛瞪得圆溜溜的,像御花园里那只偷吃鱼干被逮住的狸奴。】

沈薇薇:“……?”

她猛地一僵,瞳孔因极度震惊而收缩。

幻觉?临死前的癔症?

殷昼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下巴上,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依旧是那副冰封千里、漠视生死的模样。

可他心底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,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疑惑:

【……抖成这样?朕很可怕?】

【啧,眼泪都要掉出来了。麻烦。】

沈薇薇彻底懵了。

她能听到暴君的心声?!

而且……这心声跟他残暴的外表也太不符了吧?!画风严重不对啊!

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震惊。沈薇薇几乎是福至心灵,趁着那根名为恐惧的弦还没彻底崩断,趁着殷昼似乎因为她迟迟不掉眼泪(吓懵了)而产生了一点点(?)微不足道的(?)疑惑时,她猛地吸了吸鼻子,用尽毕生演技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、怯生生的、带着哭腔的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