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、姑娘……”嬷嬷的声音都是飘的,“快、快请起……您这真是……真是天大的造化啊!”
其他跪着的宫人也陆续爬起来,看向沈薇薇的目光复杂极了,羡慕、嫉妒、好奇,更多的是小心翼翼。谁能想到,这个前几天还差点被铡了、被打得半死的小宫女,转眼间就成了御前专司茶饮的红人?虽然这“红”得有点诡异。
沈薇薇晕乎乎地直起身,屁股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,提醒着她这一切不是梦。
“嬷嬷言重了,奴婢……奴婢只是侥幸。”她勉强稳住心神,不敢有丝毫得意。伴君如伴虎,今天他觉得你有趣,明天可能就觉得你碍眼了。尤其是她能听到他那些见鬼的心声,这简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。
“哎哟,可不能这么说!陛下金口玉言,说您专司,那就是您了!”嬷嬷脸上堆满了笑,亲自搬来一个绣墩,“您快坐,快坐!伤还没好利索呢!以后这烧火的粗活哪能再让您干!”
立刻有机灵的小宫女接过沈薇薇手里的蒲扇,对着灶膛卖力地扇起来。
沈薇薇被按在绣墩上,浑身不自在。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她在这茶室的地位彻底变了。
果然,接下来的日子,沈薇薇过上了“伤患”兼“技术指导”的悠闲生活。她不用再干粗活,每天的任务就是研究怎么给暴君煮出合心意的茶。管事嬷嬷把她当菩萨供着,好茶好水(相对而言)伺候着,还旁敲侧击地想打听她是怎么入了陛下的眼。
沈薇薇只能含糊其辞,推说是家乡偏方,侥幸得了陛下青眼。
她不敢懈怠,仔细回忆着殷昼那日的心声——“寡淡”、“驱乏提神”、“味道不错”。她尝试了不同的茶叶、不同的盐姜比例,甚至尝试加入一点点炒熟的米粒或坚果碎来增加香气和口感。
每次送茶去御前,都像是一场生死考验。
她战战兢兢地捧着茶盘,跪在冰冷的殿外等候宣召。有时殷昼在忙,看都不看她一眼,只让高公公接过去。有时他会让她进去,在她摆弄茶具时,那冰冷的目光会若有似无地扫过她。
而他的心声,也总是那么……出人意料。
【今日奏折一堆废话,看得朕头疼。】
【这茶气闻着倒是醒神。】
【她今日发髻梳得歪了点。丑。】
【走路好像不瘸了?屁股好得倒快。】
沈薇薇:“……”谢谢陛下关心我的屁股和发型哦。
偶尔,他心情似乎极差时,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,殿内侍立的宫人大气不敢出。沈薇薇递茶时手抖得厉害。
【一群废物!这点小事都办不好!】
【嗯?这茶今日姜味重了些,倒也压得住火气。】
【她抖什么?朕又不会吃了她。】
【……不过眼睛瞪得还是那么圆。】
每每听到这些,沈薇薇都觉得自己在精分的边缘反复横跳。外表冷得像冰,心里弹幕刷得飞起,这位陛下真是……病得不轻。
但无论如何,她的茶,他似乎还算满意。没有再找过茬,也没有再提起要撸她或者铡了她。
沈薇薇稍微松了口气,但也更加警惕。她深知这份“恩宠”如同空中楼阁,全凭暴君一时兴起。
这日,她试着在茶里加了一点点晒干的桂花,煮好后,香气更加馥郁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