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慌什么。”我放下水壶,用帕子擦了擦手,“请他去书房,上最好的茶。”
我慢悠悠地走进书房时,萧恒正背着手,站在一幅山水画前。
他换了一身藏青色的便服,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,多了几分凌厉的压迫感。
他听到脚步声,转过身来。
那双眼睛,像是淬了冰的刀子,直直地扎向我。
“姜泠,你好大的胆子。”
我福了福身,算是行礼。“陛下万安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,你现在做的事,够你死一百次了。”他的声音很冷。
我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茶。“陛下,我若真想死,方法很多,不必这么麻烦。”
他眯起眼睛。“那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“我想跟陛下,做笔交易。”我端起茶杯,看着他。
“交易?”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“你有什么资格,跟朕谈交易?”
“资格就是,京城一半的粮食。”我说,“还有,京城百姓的安稳。陛下,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这个道理,您比我懂。”
萧恒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“你想要什么?”
“我想要靖王府的安宁。”我说得一字一顿,“我不想王爷再被您‘关心’到吐血。我不想安阳公主三天两头来我府上打秋风。我不想再接到任何一场莫名其妙的宴会请帖。”
“我,姜泠,只想安安分分地当我的靖王妃,守着我那个快死的丈夫,过完这辈子。这个要求,过分吗?”
萧恒死死地盯着我。
他大概是第一次,见到一个女人,用如此平静的语气,说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。
“你以为,你囤积了粮食,就能威胁到朕?”他冷笑,“朕一声令下,可以从外地调粮。到时候,你的粮食砸在手里,你血本无归。”
“可以。”我点点头,“陛下可以从江南调粮,最快也要半个月。这半个月里,京城会发生什么,谁也说不准。而且……”
我笑了笑,“陛下真的以为,我手里的底牌,只有粮食吗?”
萧恒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我放下茶杯,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,轻轻放在桌上。
那是一枚小小的兵符。
玄铁打造,上面刻着一个“卫”字。
看到这枚兵符,萧恒的脸色,瞬间变了。那是真正的,发自骨子里的震惊和忌惮。
“这东西……怎么会在你手里?!”
“我父亲给我的。”我淡淡地说,“陛下可能忘了,我父亲姜远,曾经是镇北军的统帅。这枚兵符,可以调动驻扎在京郊的三千卫戍营。”
镇北军,姜远。
这个名字,曾经是先帝最信任的利剑。后来,父亲因为卷入党争,被削了兵权,郁郁而终。
所有人都以为,姜家已经完了。
没人知道,先帝私下里,给了我父亲这枚兵符。
这是姜家最后的底牌。也是我敢跟皇帝叫板的,真正的底牌。
三千卫戍营,不足以谋反。
但足以在京城,制造一场任何人都无法收场的混乱。
书房里,一片死寂。
萧恒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他看着那枚兵符,眼神变了又变。
有愤怒,有不甘,有……恐惧。
他输了。
输得彻彻底底。
他以为他握着我的软肋,却不知道,我手里,攥着他的命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