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苏婉,江南首富苏明远唯一的女儿。曾几何时,父亲的掌上明珠、苏府里说一不二的大小姐。
直到三年前,柳氏带着她的女儿苏玲踏进苏府的朱漆大门,这一切都开始悄然发生改变。
可我从没想过,这场悄然的改变,会以父亲的死作为终点。他们说,父亲是突发心疾是意外…… 可我忘不了灵堂里,柳氏和苏玲看向我时,那目光像淬了毒,根本藏不住…我不信,半分都不信。
灵堂的白烛燃到第三日,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,吹得白幡猎猎作响,像谁在暗处无声地哭。我跪在蒲团上,膝盖早被硬木硌得发麻,眼前父亲的遗体蒙着层布,他嘴角不再有温和笑意,太过苍白的嘴唇在此刻竟显得有些刺眼。
若他还在,断不会有后面柳氏端来那碗参汤,更不会让我落到那般境地。
“阿晚,起来歇歇吧。”柳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刻意放柔的关切,她伸手扶我时,腕间的金镯子撞在供桌角,叮的一声脆响,刺破了灵堂里沉闷的诵经声。我抬头望她,她穿着一身素白孝衣,可眉眼间那点藏不住的得意,孝布下漏出来的金镯子扎得我眼睛疼。
妹妹苏玲跟在她身后,手里把玩着父亲生前常戴的手串,那是母亲的陪嫁,父亲曾说要等我及笄那日亲手传给我。
她见我看过来,故意把手串往袖口里塞了塞,指尖划过珠子的声音,在寂静的灵堂里格外清晰。“姐姐,你都跪了三天了,再跪下去身子该垮了,父亲在天有灵,也不愿看你这样。”她说话时,嘴角勾着抹若有若无的笑,那语气哪是劝人,分明是在挑衅。
我没起身,只是垂眸盯着蒲团上的纹路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:“我想再陪陪父亲。”
柳氏却不由分说地将我拽起来,另一只手端过丫鬟手里的青瓷碗,碗里盛着深褐色的参汤,热气氤氲着扑在脸上,带着股异样的苦涩。“听话,把这碗参汤喝了。你是苏家的大小姐,往后家里还要靠你撑着,可不能倒下。”她把碗沿凑到我唇边,指尖的凉意透过瓷碗传过来,让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。
我心里警铃大作。父亲走得太突然,前几日还笑着说要带我去采买绸缎,怎么就突发心疾没了?
柳氏进门三年,面上对我百般体贴,可我总记得,她初嫁进来那晚,我撞见她在母亲的牌位前冷笑,说“姐姐占了这么多年的荣华,也该让给烟儿了”。那时我只当她是嫉妒,没放在心上,如今想来,她怕是早就在谋划什么。
“母亲,我现在没胃口……”我想推开碗,可柳氏的手却越按越紧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下巴。 “怎么能没胃口?”她的声音依旧温柔,眼神却冷了下来,“这参汤是我特意让厨房给你炖的,花了不少心思,你要是不喝,就是不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。” 苏玲在一旁帮腔:“姐姐,你别让母亲为难了。父亲刚走,家里正是乱的时候,你要是病倒了,别人该说我们欺负你了。”她话说得漂亮,眼底却满是催促,像是巴不得我立刻把参汤喝下去。
周围的丫鬟小厮都低着头,没人敢抬头看。我知道,此刻我若是不喝,只会让柳氏更快地露出獠牙。我深吸一口气,闭上眼,任由那碗参汤滑过喉咙,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,顺着食道往下沉,像是吞了一块烧红的烙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