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喝完,太阳穴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,眼前的烛火开始旋转、模糊,灵堂里的白幡仿佛活了过来,在我眼前张牙舞爪。我扶住供桌,想喊出声,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。柳氏和苏玲的脸在我眼前渐渐重叠,她们脸上那两张卸下伪装的、冰冷的笑,成了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画面。
再次睁眼时,世界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。 我害怕极了,慌张地挣扎着想坐起来,指尖却摸到一片柔软的锦被,这不是灵堂的硬板床,是我自己的闺房。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兰花香,可这香气却让我浑身发冷。
我伸出手,试探着往前摸索:“有人吗?”
“姐姐,你终于醒了!”苏玲的声音响起,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担忧,她握住我的手,指尖的温度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,“你都昏睡三天了,可把我和母亲吓坏了。” “我的眼睛……怎么看不见了?”我声音发颤,不是装的,那片彻底的黑暗像潮水般将我淹没,让我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姐姐,你别急。”柳氏的声音紧随其后,她轻轻拍着我的手背,语气里满是“惋惜”,
“你父亲走后,你日日以泪洗面,哭坏了眼睛。我请了好多大夫来看,可他们都说……都说你的眼睛怕是再也看不见了。”
“哭坏了?”我重复着这三个字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我明明记得,是那碗参汤让我失去了意识,哪里是什么哭坏了眼睛!可我不敢拆穿她,父亲刚走,柳氏已经掌控了家里的大权,我若是此刻反抗,只会死得更快。
“是啊姐姐,”苏玲叹了口气,语气里却藏着一丝幸灾乐祸,“母亲为了你的眼睛,花了不少银子,可就是没用。你以后……就安心待在院子里,我和母亲会照顾你的。”
照顾?我冷笑一声,却没敢表露出来。我能想象到,她们此刻正看着我这副“狼狈”的样子,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。我放软声音,故意带着几分绝望的颤抖:“好,我知道了。以后……就麻烦母亲和妹妹了。”
柳氏似乎松了口气,她站起身,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:“傻孩子,跟母亲还说什么麻烦。你好好休息,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,等会儿让玲儿给你送来。” 脚步声渐渐远去,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寂静。
我死死咬着唇,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。黑暗中,我摸索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巧的木盒—,那是父亲生前偷偷交给我的,里面放着一枚刻着“苏”字的玉珏,还有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。他当时只说“若有一天我不在了,你要是遇到难处,就拿着这玉珏去找城郊竹林里的沈大夫”,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柳氏的不对劲,只是没来得及告诉我更多,就突然离世了。
我握紧手里的玉珏,冰凉的玉石贴着掌心,让我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。柳氏,苏玲,你们以为我瞎了眼就好欺负了?等着吧,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开始扮演一个彻底垮掉的瞎子。每天要么坐在窗前枯等,要么摸着母亲留下的旧物默默流泪,连吃饭都要丫鬟喂。柳氏和苏玲倒是“尽职尽责”地照顾我,只是送来的食物越来越简单,有时甚至是凉透的剩菜。她们大概是觉得我一个瞎了眼的人,翻不出什么浪花,渐渐放松了警惕,常常在我面前讨论如何瓜分父亲的家产。